陆延均从重华殿的后墙偷跑了。
皇帝一向信任陆延均。他下的禁令,只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并非真的视陆延均为祸害以彻底监禁。
所以,只有重华殿的正门有两个侍卫把守。其余地方,一切照常。
陆延均可以轻而易举地偷溜,只要他想。
他安安分分地在重华殿里待了数日,终于动了逃跑的念头。
出了重华殿,他寻了条人迹罕至的小路,离开了皇宫。在离皇宫有两条街远的地方,他见到了阿和。
阿和奉他的命令,已经领着一匹马在小巷口等他了。他一手牵着马,一手搭着件白玉草蓑衣。
这天正是阴雨天。
天色晦暗,细雨绵绵。天地间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落雨纤细如丝,润物无声。
陆延均向他道了谢,便牵着缰绳一跃而上,迅速地上了马。
“九爷,您别耽误太久了。被皇帝知道了,奴才没法交代了。”阿和嘱咐道,“天色不好,奴才带了件……”
“我知道。”
陆延均顾不得穿上蓑衣,直接打断了他,头也不回地驾马远去,直奔城郊郑家。
阿和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九爷啊。
此刻的霍芸书,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前看书。
屋外蒙蒙的阴雨逐渐大了。
颗颗雨滴敲在窗沿上,清脆悦耳,如珠玉落盘。
就在这时,在这繁密的雨声里,她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动静。
急促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是干净利落的鼓点。
霍芸书不由得心生好奇。
这附近哪户人家,还养着一匹快马?
渐渐地,那马蹄声好像在离这里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止住了。
霍芸书也就收起了注意力,继续看书。
结果,片刻之后,她便听见有人轻轻敲打着她的窗棂。
一声一声,轻快如铃。
“不会是少爷又翻墙过来了吧?”凌兰听见动静,回头笑道。
“说不定呢。”霍芸书笑着,放下书,起身去推开了窗。
“吱呀”一声,窗户开了。
斜风卷来细雨,让她不由得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窗外那含笑的面庞,让她愣住了。
陆延均立在窗口,定定地望着她,笑容温和。
他的身上落了雨,头发和衣裳都有些许湿润。
湿漉漉的眉眼,让他少了几分威严冷峻,多了几分清爽活泼的少年气。
笑起来,更显单纯开朗。
“你怎么……”
霍芸书怔了。
想问他为什么来了,想问他怎么出来的,想让他赶快进屋不要淋雨。
太多的话交织心头,最终,她什么也没问出来。
“我先进来,好不好?”陆延均笑道。
霍芸书忙点头。
于是,陆延均手一撑窗台,轻快地翻进了屋,落了地。
“你怎么跟云征一样,喜欢翻墙。”霍芸书笑着关上了窗。
凌兰也赶快拿了块毛巾来。
“走正门不方便。”他接过毛巾,一边随意地擦拭着头发,一边笑道。
“下雨了,怎么也不知道披件衣服戴个毡笠呢。”
“赶着见你。淋点雨,算不得什么。”
飞快地擦了擦身上的水,陆延均便在桌边坐下了。
凌兰又连忙去倒了杯热茶来。
“皇帝解除禁令了?”霍芸书问。
“是啊。”陆延均飞快地答,神色从容。
“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着呢。”
陆延均笑了笑。
“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觉得如何?如果你觉得这个方式可行,一切就交给我安排。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可能要委屈凌月凌兰了。三个人突然离世,难免引人怀疑。”
“没关系的。”霍芸书还未说话,凌兰便马上道,“只要小姐能平平安安地逃出去,我们委屈一点儿,算不得什么。”
“凌兰,你放心。你和凌月的去向,也始终挂在我心上。待我为芸书安排好出路以后,我会尽快来找你们。”
“辛苦九皇子了。”凌兰道。
陆延均又转向霍芸书,“芸书,你信我吗?”
“我信。”没有丝毫犹豫,霍芸书便答。
“那一切交给我,你放心吗?”
“只要你不嫌麻烦,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延均笑了,“那就好。行动之前,我会给你送信。你只照做便是。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霍芸书含笑点了一下头。
他总是能让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