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关着卧室门很难听到。
姚玫睡得憨甜,我却因为浅眠被吵醒,蹑手蹑脚的出来开门。
本以为这么早会是上门送件的快递员,没想到是陈屿桉。
他探身进来,把装着早餐的袋子放在鞋柜上,又退回到楼道里,说:“买了两份,姚玫不是也在么,你俩一块儿吃。”
“……”
我起猛了,脑袋还没转过弯儿来,看见他想得却是梦里的事情。
陈屿桉见我不说话,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道:“魂还没收回来?”
我定了定神,扫过纸袋上的logo,喟叹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奢侈,这一顿早饭得有个几百元了,然后目光微顿,注意到他胸口的位置鼓囊囊的,大衣底下还一直在动。
一个雪白的猫儿脑袋冒出来,滴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瞧。
熟悉感扑面而来,我欣喜地道:“白雪?!你怎么把它弄到这儿来了?”
“跟猫咖商量之后,他们同意让我养。”
陈屿桉把小家伙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我,顺带交给我一把钥匙,说:“我要出差一阵子,把它单独放在家里我不放心,只能拜托你照顾了。”
我心里软的不得了,连连答应:“没问题...”
陈屿桉说:“猫粮什么的都在我家,你一天过来一趟,给它添点水和粮食就行,别往你家里抱,弄的到处是毛,不好打扫。”
我应了声,见他还在原地站着,于是问:“还有别的事儿?”
陈屿桉嘴唇蠕动几下,像是有话要说,最终只是摇头,“没了。”
我也没往深处想,许是那个梦的影响,让我对他的误解稍微解开一些,态度也软了几分,捏着白雪的小爪子挥一挥,逗它,“跟你的主人说再见。”
白雪能听懂人话似的,真就喵的叫了一声。
我被它萌的心都要化了,多说了句:“放心,我一定给你照顾好。”
陈屿桉点头,笑说:“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照顾好。”
我一顿,嘴角弧度微敛,嗯了声。
...
...
我合理怀疑陈屿桉把白雪当作一个联系我的幌子,白天时不时蹦出条消息问我白雪最近的进食情况,晚上又以要看小家伙的名义跟我视频。
几次三番下来,我当然猜到陈屿桉的想法,干脆把手机找个支架立起来正对着白雪,让他看它玩玩具,自己则抱着电脑去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构思新剧本。
没过一会儿,陈屿桉在那头叫我,“浓浓。”
我翻了个白眼,噼里啪啦地打字,装作没听见。
他自顾自地说:“白雪年龄小,折耳猫体质天生比较弱,我给它买了钙片...”
我一听,立刻放下电脑凑过来,问:“每天都得吃吗?”
“隔一天一次,今天得吃了,”陈屿桉说,“就在我房间的第三层书架上放着。”
我点头,挂了视频,抱着白雪去对面。
陈屿桉给了我钥匙之后,我只进来过一次,拿了白雪需要的东西就离开了,现在再看,才发现他把房子重新捯饬了一遍,很单调的黑白灰配色,冷得像是个样板间。唯一的色彩就是暖气片旁边的橘色猫窝,还有几个彩色的橡胶球。
白雪一看见它的玩具立刻撒欢儿,叼着球在屋里跑来跑去,脚下猛地刹车,后腿蹬地,一下撞开了陈屿桉卧室的门,轻车熟路地跃上他的床。
我生怕它滚一床的毛,赶紧把它抱下来,念叨:“再往床上去就给你减半猫粮。”
白雪喵的一声,球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书架前。
我捡起来随手放在办公桌上,被桌面上的一本照片集吸引视线。
心里默念不能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但莫名其妙想起vivian说他拍过我的照片,好奇心发作,没忍住打开了那本影集。
全是风景照,可上面的地点我再熟悉不过。
校园的弯曲长廊是我大学前两年出晨功的地方,空无一人的舞蹈室是我学过交谊舞的地方,学校食堂二楼专门卖酸菜鱼的窗口是我的最爱,后街的奶茶店、人工湖边的长椅、后山的隐蔽凉亭...还有出租屋附近的公园,我们吃完晚饭经常去那儿散步。
每一张照片都没有人物出镜,却让我看见了十年前已经模糊的记忆。
过往的点点滴滴,全都在这里。
我心情复杂,捏着边角的手指微微颤抖,视线停在末尾那张照片上。
是我,是十九岁的我。
穿着白裙子,短发,站在出租屋门口的绳索前收晒干的床单。
这张照片一看就是用他那部破手机拍得,画面模糊,光晕在我周围蒙上一层金色的边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本影集的款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保存的还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