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纳闷:“餐饮业也有你的份?”
“广撒网呗。”
陈屿桉给我指了个方向,说:“涉足的领域多了,陈帆想制约我就难了。”
我每次听他说这个都觉得心酸,恰恰是因为我也有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所以更能理解他的难处。有时候外界给我的阻力,远不及家人的一句唾沫有杀伤力。从前年少,对他们有过期待,渐渐长大就看开了——
没有谁离开谁活不成,自己成为自己的靠山才最重要。
我安抚他说:“人和人的交往都是将心比心,他对你既没有养育之恩,也没有真诚相待,那么你跟他真的斗起来也没必要留余地。”
陈屿桉很认真的听着,先是嗯声,而后似乎是觉得我这话说的有点儿意思,笑道:“我以为你会劝我顾忌父子的关系。”
“有人这么给你洗脑吗?”
他眯起眼睛,迸出一丝寒意,冷哼:“有啊。”
我嗤之以鼻,“古代还有哪吒割肉剔骨还父呢,干嘛为了父慈子孝的名声委屈自己。再者,陈帆本来就对你没有什么恩情,他这个丈夫做的失败,做父亲也不成功,就算是把陈氏大半企业都给你,那也是他欠你的,你用不着觉得亏欠。”
陈屿桉没再接话,直到停下车我才发现他一直倚着车窗看我。
那眼光里带着几分感慨和得意。
我感觉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一阵恶寒,提防地问:“你干嘛?!”
“没什么。”
陈屿桉收敛了表情,解开安全带下车。
目的地是个深居巷内的院子,庭院里打扫的干干净净,门口落锁,看着不像有人的样子。陈屿桉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大门的锁带着我进去。
小屋是中式设计,屋檐上挂着红灯笼,虽然没有亮起来,但也平添几分温馨。
陈屿桉说火锅店到初八才开业,食材是他今早托员工特地去市场买的,很新鲜。
我四下环视一圈,纳闷:“人呢?”
他道:“回家过年去了,今天只有我给你服务,行不行?”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人家为我们折腾了这么一阵子,该留下来吃顿饭的。
陈屿桉将冰箱留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转身去翻锅底,还不忘回答我的话,“过年都要回家团聚。”
我噢了声,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陈屿桉思考片刻,使唤我去把茶煮上。
屋里的装潢很有特点,楼下是火锅店,楼上就是看变脸喝茶的大厅。
我从楼上取了茶具,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在小火炉上烧水。
他这儿的东西很讲究,全是牌子货,可我看过菜单,发现比市场价还要低一些。
陈屿桉端着火锅过来,拧开火,确认水已经烧好了才起身离开。
我眼睁睁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价值不菲的云南金瓜贡茶,立刻来了兴致,屁颠屁颠的跟过去,期待的问:“能送我点儿吗?”
陈屿桉含笑,做了个随意的手势。
火锅咕嘟咕嘟,香味扑鼻。
陈屿桉将食材放进锅里,然后熟练的沏茶,递给我。
我喟叹:“这么喝真是糟蹋好东西。”
陈屿桉不以为意,劝我少喝点,待会儿吃不下饭了。
因为怕我冷,陈屿桉把中央空调打开,没一会儿,我吃得满头大汗,脱掉了大衣外套。
陈屿桉放下汤勺,顺手接过来,挂在墙上。
我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同他讲:“回头我得给你这家店做做宣传,味道不错,价格也良心,最重要的是环境足够好。”
陈屿桉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我示意擦擦汗,笑说:“那就,提前谢谢老板娘。”
“……”
我擦汗的动作一顿,讪讪的把手帕还给他。
陈屿桉却恍然不觉自己刚才的话哪里不对劲,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问我这趟来有没有找到写作灵感。
我沉默了会儿,很实诚地回答:“我打算放弃,改写个美食题材算了。”
陈屿桉哭笑不得,问我是不是认真的。
我点头:“我早就忘了腻腻歪歪恋爱的感觉,从前写那种剧本无非是看市场需求,为了生计,不过每回写都捏一把汗,为难的要命,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一般般。不如写点有内核的、自己擅长的东西,只是可能...没什么卖点罢了。”
“你尽管写,别的都交给我。”
陈屿桉将烫熟的虾滑捞出来,放在我的碗里。
隔着浓浓的雾气,我闻言望进他深邃的眸中。
他的表情认真,不像是随口一说——
“有我在,你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