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
阿仞篱怔愣的看着梁唤。
她仰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疑问的笑容。
他忽然感觉一阵呼吸困难。他冲出营帐,拽着守卫的衣领,极具压迫性的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被抓住的侍卫下意识看向旁边求助,周围的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宛如惊弓之鸟般不敢轻举妄动。但显然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得到答案的阿仞篱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掀开帐门。
梁唤依旧坐在地上,她靠在床边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听到动静后看过来,然后直起身子。
阿仞篱沉默的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这并不是她刚从序都嫁到阴山部的那个秋日。
序朝已经完了,梁玉死了,没有继承人。
梁唤经历了这一切。
他把她身边的人全都处理干净的那个深夜,唯独没有寻到她的下落,她跑了,从阴山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真决绝啊,对那些人没有半分留恋,干脆又狠心。
他找了她很久,但当他再次听到关于她的确切消息的时候,是说她带着传国玉玺藏起来了。
各方势力纷至沓来,几乎要将整个中原大地掘地三尺,要将她找出来。
几乎没有任何人有疑问,只要有她和传国玉玺在手,皇位自然就会到手,名正言顺。
阿仞篱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好跟苏家达成协议,就像序阳帝一样。
但是苏家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可不是梁唤这个依葫芦画瓢的能对付的。
苏家要求大业若成由苏擎业即位。苏擎业有什么经世治国只能?做傀儡罢了。
梁唤要求必须立二人所出为太子,不论长幼,不论嫡庶。
苏家同意了。
梁唤是个惯会察言观色讨人喜欢的人,她当然知道苏家绝非表面表现出来这样,她也是,她还有别的打算。
只是这些打算还不等实施,阿仞篱就寻着味儿来了。
虽然这里不是暨南,但也是中原腹地,离北狄上万里,没人知道这批北狄精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总之潜入了苏家内部,搅了个翻天覆地。
骚乱一起,梁唤就觉得大事不妙,苏家虽然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但只要长脑子的,就知道肯定是冲着她和传国玉玺来的。
于是她在苏家的掩护下毫不犹豫的藏了起来。
阿仞篱寻她寻的非常不顺利,找到她的时候也格外愤怒,像从血海里爬出来的怨灵恶鬼,不顾她的哀求与挣扎,折断了她的腿。
他瞪着一双腥红的眸子,眼底乌青,嘴角疯狂的咧着,露出一口瓷白的牙齿,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梁唤,你跑啊,你跑吧!”
梁唤的冷汗浸透了衣衫,全身止不住的抽搐,却居然没有疼晕过去。
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笼罩在她上面的阴影眼底猛的一片深沉,瞬间就将她另一条腿折断了。
梁唤疼的发出一阵低长的嘶吼,眼泪混着汗珠滚落,手指捏的发白变形,好像整个人马上就要变的扭曲不成样。
阿仞篱忽然将手藏到了身后,心底空茫的看着地上的梁唤。
是她要跑的,是她先跑的。她跑了那么远,那么久。
她看到他了,可是她居然没有过来找他,而是藏起来了。
是她的错,她不该跑,不该藏起来。
阿仞篱感觉心口像是着起来一样,火势呼呼的,将他整片胸腔都烧没了,只剩躯壳。
他将她抱起来,躲藏着反应过来的暨南军。
梁唤汗湿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脖颈上,不只是疼痛难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一直在不停磨蹭,黏腻湿滑的触觉让他浑身发麻,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梁唤断续的问他:“阿仞篱……你会,杀了我吗?”
阿仞篱手上的力道不断加紧,仿佛要将她直接捏碎。
梁唤抽着凉气,微微调整了下姿势,就像是依偎在他怀里一样,笑着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跑了,你对我温柔一点好不好?”
这段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可她还是迷离着双眼,不放心的补充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温柔是什么意思?就是,轻一点,你总不能……让我的骨头全碎了吧?”
他能。
阿仞篱带着梁唤躲避追兵逃回北狄的路上,她高热不断,几乎没有清醒过,好几次眼见着就不行了,却又始终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的。
他一路上不是闯医馆抢药材,就是抓医生杀大夫,闹的鸡飞狗跳,半点行迹都没藏住。
可即便这样,依旧没有人摸着他们的衣角,让他们回到了北狄。
北狄王就等在阴山部,他皮笑肉不笑的审视着他,仿佛只要他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