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兆历十年,二月下旬。
螭舂皇朝国都,兜闾城,雷光如乱蟒,搅碎白云,化地为泽。
风停雨住后,御辰街逐渐热闹起来。城北望仙门如皇城中最当红的花魁,每日不知有多少人排队进进出出。
街廊两侧错落的楼窗中,待字闺中的姑娘和闲来赏景的贵妇们也都探出螓首,杏眸中满是对世界的好奇。贩夫走卒纷纷上街叫卖:
“鸡蛋嘞——”
“卖煤喽……”
……
车队商贩攘来熙往,一支商队车缓缓入城。
后方压阵的年轻男子吸引住不少路人,纷纷侧目打量:头顶斗笠,腰后横刀,蓑衣下沾满泥土画着符文的黑色劲装,风尘仆仆。
许多人认出,这是北离郡镖师打扮!北离郡如今正是饥荒大灾,皇都许久未出现该郡的人了。
男人名为礼珩,进城后并未随着商队歇脚住店,而是急匆匆奔着兜闾府而去!
……
雨后的茶馆通常没有听客,只有一位说书老者在卖力地摇头晃脑:“上古禁书《春宫仙女图》出世,话说这冰清玉洁的海尚仙子,为何堕落为受千古骂名的合欢仙?究竟是神性的扭曲还是仙德的沦丧……”
“唉!这位小帅哥,别急着走,进来玩会啊!”
礼珩随意瞥了一眼便离开,并未有丝毫停留。
老者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异样。
霎时,其坐垫下涌出缕缕白气,相互缠绕凝结成云雾后又笼罩全身,片刻后又被一阵过堂风吹散,可老者已然不见了踪影,似从未存在过……
……
“礼珩,这户籍画像上是你吗?”
“是我,那个时候,我还很瘦。”
“你多大?”
“十八寸。哦,您是问年龄吧!刚满十八岁!”
当差的手中捏着一张刚被撕下的罗纹纸,以一种古怪的眼神审视台下之人,继续问道:“为何要揭这太监榜?好好的男人不当却要进宫?!”
礼珩足有五尺六的身高,看起来极瘦,剑眉如墨,一对桃花眸天生带着贵气,正如话本里走出来的风流浪子。
温润如玉的面庞上露出了苦涩,无奈道:“家乡饥荒,亲人都死绝了,在下本想着多赚些钱为爹娘安葬后便随家人去了。奈何文不成武不就,又不愿意做男妓娈童,只好当镖师来闾都城碰碰运气。果真就碰上了朝廷招募。恳请差爷成全于我!”
当差的笑道:“这理由可不太够,谁家还没个难处?唉!!你离我这么近干甚?”
有人揭太监招募告示的事如一阵风,很快就吹遍御辰街。
兜闾府门外,已经围满了赶来凑热闹的百姓,嘈杂漫天地议论着。连街边卖炊饼的矮个头小贩都放下担子,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踮起脚尖打量。
当差的身影完全被礼珩挡住,众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心中更加好奇。
有不少貌美贵妇已是眼波涟漪,泛着春光,言辞十分大胆:“礼小哥~我出钱为你爹娘下葬,到我家来做事吧!瞧瞧这脸蛋~这身板~”
“他方才回头那一眼,看的我腿都有些酥了……”
“娘!您收敛些,爹还在呢……”
……
当差的目光在那份看起来很假很怪异的户籍上逗留片刻,又偏移到礼珩人畜无害的脸上,咋了咋舌头道:“好吧好吧!看你一片孝心,今日午时前自己去蚕房净身!”
礼珩会心一笑,回身对着众人拱手,“各位姐姐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兜闾府当差的大人已经同意我进宫的请求!并且朝廷已在大力救灾,相信灾情很快会过去……”
礼珩站在兜闾府台阶上演讲似的,身板端正,一副忧心灾民、又心怀感激、慷慨激昂的模样。
当差的看的良心直疼,摸了摸怀里刚塞进去的银票,不断安慰自己:谁家还没点难处?我帮帮忙也是助人为乐……
当差的走到府门口台阶上,大声呵斥许久才遣散了围观百姓。螭舂实施仁政已久,兜闾府虽有威严,但并不惹人惧怕和讨厌。
要想当太监,除了兜闾府查户籍,还要到蚕房净身,宫中来人“验货”后才可进宫。第一关查户籍无惊无险。
出府远离人群后,礼珩才卸下伪装,摘下斗笠扇着风,同一副长相,却由刚才的儒雅温柔变得猥琐起来,只像是乡间待懒的汉子。
其实刚才说的一大堆,净是在瞎扯。
礼珩并非是从灾区逃难来的,准确的说,甚至都不算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他在五个月前,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他,是来自地球的现代人,名为李衡,没有亲人父母,在孤儿院长大。
高中早早辍学,吃了不少苦。最终还是选择挑灯夜读,考上了著名的911大学——柴娜斯人民大学!
却没成想,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