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初见过太后的画像,但记的并不太真切,只因宁惠公主当时让她看的主要是后宫的妃嫔和前朝的一些重臣和需要留心的王爷臣子们。太后在景宣帝即位前就已在大乘寺静修数年,早不过问这些事了。
景宣帝年岁不大,太后自然也年轻,只是当俞初看见佛像前面跪拜念经的那位只着淡妆素服的美妇人,还是怔愣一瞬,觉得‘太后’这个称呼于她而言太过老气。可她毕竟是太后,俞初在礼数上不敢有任何疏漏。待太后念完了佛经看向她时,俞初即刻行礼参拜。
“嫔妾俞氏参见太后,愿太后圣体康健,四时吉祥,身心安泰,福泽万年。”俞初是与皇上一同出行,所以此刻还是着宫装,礼数没有一丝差池。
太后眼神打量着俞初,见自己即便没即刻叫她起来,俞初的规矩也没有错漏,看样子还算心思沉稳。
“起来吧,这里是佛寺,规矩在心里便好。”
“多谢太后。太后宽仁,嫔妾知太后潜心礼佛,不喜虚文浮礼。但嫔妾身为后辈,方才远远一观,便对太后心生敬服。因此嫔妾一拜,并非虚与委蛇,而是真心祝祷太后。”俞初说完这些,便退居皇上身后。
“嘴倒是甜。”太后的四个字让俞初放下心来。刚才她说的那番话,不论是否真心,都有些油嘴滑舌。太后若是斥责她巧言令色,那便是对皇上带她出来一事很是不满;若是如现在这般只是嗔怪一句,那便是无事。
“皇额娘,萱贵人嘴甜,也是因为恭敬皇额娘的缘故。儿子近来有些紧要事处理,已是很久没来看皇额娘了。”景宣帝落座后,屏退了众人。
“萱贵人,哀家要罚你,你可知罪?”太后见闲杂人等都出去了,朝俞初正色道。
俞初还在等太后或是皇上赐座,谁知太后突然发作,赶忙跪下请罪:“太后息怒。”俞初脑子里飞速想着太后为何会突然生气,恐怕真的是因为皇上带她出宫犯了宫中的大忌。但太后此刻不说话,她自然不会主动去认错,万一太后是因着别的事情,她这般主动招认岂不是惹火上身。
“皇额娘。”景宣帝略有些吃惊,昨夜俞鸿远去见俞初时,他已来见过太后,并且与太后解释了一番此次出行的原因以及俞初的身份。本以为太后会将此事按下不提,谁知如今... ...
“大昭国后宫,能与皇上一同出行的,非至妃位不可行。你一介贵人,受得起皇帝这般眷顾吗?”太后虽知景宣帝的安排,但她也有些恼皇上太不顾及后宫的规矩。后宫与前朝有千丝万缕的瓜葛,皇上再雷霆手段,也不能将所有人都逼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且如今虽有俞初在后宫帮衬,但到底现在还只是贵人,这贵人的身份和封号本就让前朝后宫都颇有微词,住处更是在与昭国的国号有一样字的昭纯宫。她在大乘寺修行,耳边都传来几阵风,更遑论前朝了。
“太后说的是,嫔妾只想着能与皇上多在一处,却忘了应守的妾妃之德。还请太后责罚。”俞初既明白了太后的意思,知道自己难免受罚,便认下了。
“你... ...”太后愣怔着看向景宣帝:“你没同她讲?”
俞初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景宣帝看着俞初的样子差点笑出来,“皇额娘,昨日一到大乘寺,儿子就来见您了,之后便回房休息,直到今日来见您,才和萱贵人见着。所以还未曾告知。”
然后景宣帝转头看向俞初,道:“朕与皇额娘已经说过你的事了,你... ...不必提什么‘妾妃之德’。”说到这,景宣帝不免笑出声。
俞初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后方才定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不过即便哀家知道你的身份,这罚,你也得领。既然皇上与你有要事处理,那便等你回宫后,再罚你替哀家抄录几卷经书。哀家到底,是要给后宫做出个样子来。”太后不欲多作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俞初若是想不明白,那也不配待在皇上身边。
“抄录经书最能静心安神,怎能算是惩罚。嫔妾谢太后关怀。”俞初喜出望外,本来还以为要受些皮肉之苦,谁想只是抄抄经书。
太后看着俞初的样子,觉得这丫头实在机灵,也惹人喜爱,若是能真的为皇上开枝散叶,也是件好事。
从太后处请安出来,俞初还是守着规矩走在景宣帝身后,心情确实格外舒畅。此次出行唯一让她犯怵的就是见太后,她的身份再特殊也大不过皇上去,这种见长辈见主子的事情总归是心里紧张的。现在见完了,自然也轻松了。
“今天入夜朕就出发了,这里的事情你安排好。”景宣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俞初说。
“这里其实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嫔妾安排,”俞初偷偷看向景宣帝,“嫔妾已安排妥当了。”
“你别想着跟来,”景宣帝一下子就戳中了俞初的心思,侧过头,见俞初撇嘴,便耐心解释了一句:“此行凶险,你在,朕难免分心。”
这话听起来既正常又似有些旁的意思,竟让俞初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