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盘问,官差额头上的川字纹皱起,说起话来支支吾吾,“阿招之名,人尽皆知,而且他就在台上,所以……所以属下就没有……”
官差衣服里藏着的荷包沉甸甸的,他收了银子,压根没去阿招的房间仔细搜查。
东方斥一眼就看出官差的表情不对劲,但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去把他带过来。”东方斥吩咐道。
“遵命。”官差抱刀回应。
阿招正在台上奏曲,红袖招的后台乃是朝廷中的人,官差给了三分薄面,带着衙役先去找老鸨商谈。
可不一会,官差脸色纠结的带着手下回来了。
“人呢?”东方斥望着对方,面带不满。
官差犹犹豫豫,最后直接跪了下来,“先生,属下无能,阿招已经被公主以十万两的高价买下,他现在是公主的人,马上就要送到公主的房间。”
又是唐青雁,东方斥做事极少被外界影响,他素来遇事沉着,即便泰山崩于面前,也会面不改色,绝不让任何人看穿他心中所想。
可自唐青雁走上红袖招的那一刻,他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般。
反贼出没的密报根本不必他亲自出动,可鬼使神差,他竟然来了。
“现在不是没走吗,把他带过来!”东方斥的语气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温和,官差把头压得更低,十分艰难的回答,“公主吩咐,这是阿招的初夜,任何人都不能比她先一步见到他,以及碰过他。”
阿招的美貌通过帷幔也难掩盖一二,可见其本人定乃倾国倾城之姿,但这些都是大家的臆想,没有人真正见过阿招的脸,也没有人与他对过话、碰过杯,真因为如此,他才神秘,才值得一掷千金。
公主花了十万两白银买阿招一夜,怎么可能让其他人得了先?
不仅官差如此想法,连红袖招里的看客们都认为不可能。
东方斥眼底浮现抹暗潮,他压着声音继续问,“公主不是已经有一个呢?”
“毕竟是公主,多一个不多。”官差抬头偷偷看了东方斥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回禀道,“阿招旁边伴舞的小倌们,也被老鸨一块送给公主了。”
官差禀报的时候,台上绝妙的琴曲渐渐落下,阿招回身,他戴着帷帽,随老鸨往楼上的雅间走去。
东方斥半眯眼眸,视线盯着那个白色的身影而上。
“先生,公主爱玩,您已经扰公主一回,再扰下去,恐惹公主不悦。”官差私心并不希望东方斥去查阿招,他毕竟收了钱,若东方斥执意搜查,阿招再把他收贿的事说出来,他可就完了。
可东方斥并无要离开的意思,官差正满头大汗时,暗探再次前来,“先生,已经打探清楚,此次混入都城的反贼,为首之徒乃是叛贼景王卫璟昭。”
暗探将截获到的反贼通信信件呈上。
东方斥打开来看,里面的字迹粗糙略丑,的确像是卫璟昭那个不学无术的小王爷所写,而且信尾盖有景王私印。
当初卫璟昭叛逃,他翻遍整座王府也未找到卫璟昭的私印,果然是被他带走了。
而信件中,卫璟昭回到都城的目的正是为了联络旧部,救回卫厉。
暗探不仅是截获到了一封信,而是找到与卫璟昭联络过的赵大人,通过逼问,搜到他们之间来往的书信。
根据信件中的内容,今晚卫璟昭将会散布假消息,将朝廷的视线吸引到红袖招,而卫璟昭之众,则会趁此机会逃离都城。
东方斥将信件缓缓收起,他视线平静,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官差听到暗探的话,就更放心了,“先生,既然确定混入都城的人是小王爷,那肯定与红袖招与阿招都没关系,谁不认识小王爷那般混世魔王,他要是放在人堆里,肯定第一个被认出来。”
红袖招说的再好听也是青楼,卫璟昭即便沦落到满城通缉,他也是王爷。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王爷会变成花魁。
东方斥眼皮抬起,阿招的身影已经消散在楼梯尽头,他走路慎微,步态优雅,弹得一手好曲,卫璟昭确不可能与其有关联。
可东方斥直觉所查,卫璟昭就应该在此处。
他收回视线再次望向手中信件,信中乃是暗探截获的证据,而他的感觉……似乎已经受到影响。
任何事都不应该影响到他的判断,尤其是被唐青雁。
他今晚失态良多。
东方斥下令让所有人离开。
楼上的雅间内,唐青雁通过窗户看到红船周边的包围渐渐散去,她转过身,望着对面肤如凝脂、美若天仙的男子,语态嫣然,“阿招,你这招欲擒故纵玩的有一套。”
卫璟昭把头上的帷帽往地上一扔,顿时暴露本性,“爷这叫声东击西,打他个措手不及!”
没有人可以猜到,昔日那般尊贵的纨绔小王爷,居然会是红袖招卖艺献身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