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盏言逐渐清醒,强撑着坐直身体。他唯一起身的动力,就是他听见了白江这个名字。
他回忆着,那天是他十一岁的生日,也是白江第一次在儿子生日那天陪在他身边。他给白盏言买了蛋糕,吹了蜡烛之后,白江递给儿子一个银色的钥匙。
“这把钥匙非常非常重要,爸爸很失败,既没有给你当一个好爸爸,也没有给朋友当好搭档。爸爸知道陪你的日子不多了,可能是一年、半年、一个月、几天又或者明天就可能是最后一天......对不起,你还这么小。”
白盏言第一次听到他爸爸和他说这么多话,甚至声音越来越模糊,略带一丝丝哽咽。
他接过了钥匙。钥匙上带着一个小铁牌,上面写着“0001”。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白盏言真的想不起来了,因为他所能回忆起的最后的画面,就是大雨中,路灯下,他父亲被一个只比他高十厘米左右的蒙面人按在地上,用刀刺进了他的心脏。白盏言那时只躲在隔着一条街道对面的垃圾桶后面,他看不见那人是谁,或许,那人有一缕头发是红色的——如果他没有在昏暗的灯光下看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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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你......是你......”白盏言瞪着蹲在自己面前、半抬着手机的段嘉茗,“是你杀了我父亲!”
段嘉茗站起身,随即挂断了电话。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蓝衣外国人走下旋转楼梯,递给段嘉茗一把银色的枪,形状不同于其它手枪。段嘉茗把它装进了右腿枪套中。
“What did the boss say?”
(老板那边怎么说?)
“Open the door, we''ll get results as planned, and we''ll have backup for the final mission.”
(打开门,我们先按计划取成果,最后的任务会有支援。)
“Okay.”
(好。)
“But now,we have a problem to solve.”
(但是现在,我们件事要解决。)
段嘉茗说完看了看白盏言。
“说,我想要的钥匙在哪?”段嘉茗又蹲下来问他。
“你滚!”白盏言大吼。
段嘉茗从腰带上取下一把银色钥匙,上面写着“2333”,这是刚从陈力生身上取来的。
“我想要的第一把钥匙已经得到了,现在只需要你,来帮我最后一次,然后就放了你。”段嘉茗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你,滚!”白盏言瞪着眼睛大吼,头上的青筋暴起。
段嘉茗迅速起身,从左胳膊下的枪套里拔出黑尾手枪对准陈力生的脑袋。
“要么给钥匙,要么我杀了他,下一个就是你。”
陈力生垂着头,唯唯诺诺地说:“同学,你把钥匙给他们吧......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白盏言不是傻子,段嘉茗辛辛苦苦地想要得到进这里的方法,已经只差最后一步了,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
“来啊,有种先杀我。”白盏言笑了,挑衅地看着段嘉茗的眼睛。
“我不信你舅舅敢不来,我不信你敢拿你头顶全学校人的性命开玩笑。他们活不活与能不能活,可由不得你。”段嘉茗收起枪,掐住白盏言的脖子,把嘴凑在白盏言耳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几千人的性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你想清楚啊,我有的是时间。”
绝望?一把钥匙让自己左右两难。
伤心?爱的人变成恨的人。
无助?如何做出这一决定?
后悔?为什么要认识段嘉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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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6:47。
“钥匙在我家,书柜顶层的棕色盒子里。”
“Frank,go to his house, look for the keys.”
(弗兰克,去他家找钥匙。)
那个蓝衣外国人转身快速跑上了楼梯。
“所以我到底算什么?”
“......”
“你为谁工作?”
“......”
白盏言苦笑一声,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