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约定后,兰因常在周伯屿休沐时来府上拜访,周伯屿也乐在其中。
将军府书房。
“周伯伯,书上说’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为什么还没有开战,就已经分出胜负了?”兰因不解,向周伯屿请教。
周伯屿一笑:“给你讲个故事吧,在南曜还未建立前,郁林曾与北辰有过一战。当时北辰国派出三路兵马共二十四万向郁林都城进攻,而郁林却只有六万骑兵。”
兰因讶然:“俗话说寡不敌众,这样的战争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吧?”
周伯屿抿一口清茶,轻笑:“那可未必,在探明北辰军队的作战计划后,姚老将军认为其中两路距离较远,并不会很快抵达,决定采取’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作战方针。之后,姚将军带六万精锐北上迎击,北路将领轻敌,分兵为二想同时夺取另一座城池,姚将军派千赛将军率一队兵马前去支援,自己亲率万人进攻北路军主力,经过激烈的战斗,北路军被击溃,伤亡惨重。而千赛将军那边也得胜而归。”
周伯屿回忆着,语气充满赞叹:“次日,郁林军顺利击败较弱的中路军,便南下迎击东路军。东路军向来纪律严明,装备精良。姚将军不愿将战线拉长,便借着东路军不知北路、中路具已失手的弱点,令少数兵卒扮作北辰军,持着令箭,诈称两军已到都城,要东路军速进会合。东路军信以为真,轻装急进,走到一半便被郁林军伏击,至此,北辰军惨败,这也为郁林之后的强盛奠定了基础。”
周伯屿讲完,轻侧了一下身,笑着问兰因:“你觉得这场战役里,郁林军为什么能以少胜多呢?”
兰因蹙着眉想了一会儿,答道:“首先,郁林军对于敌军的情况有充分了解,因此能采用正确的策略,这就掌握了战争的主导权;其次,郁林军很大程度上运用了骑兵快速机动的特长,善于集中兵力,也善于转移兵力,不仅弥补了自身兵力的不足,还能使北辰军感到猝不及防,反之,北辰军队对郁林没有充分的了解,贸然进军,几路兵马也配合不利,甚至于信息闭塞,这怎么能不败呢?”
“分析的很对”,周伯屿笑道,兰因听了称赞,开心地晃晃脑袋,周伯屿又说:“这便是战前谋划的重要性,对于屡战屡胜的一方来说,运气固然重要,更值得重视的却是对战争的总体分析和布局,善战的那一方往往是胸有成竹而后应战,这样两方的胜负也就显而易见了。”
兰因顿悟,郑重地点了点头,又问:“兵者经之以五事,其为道、天、地、将和法,这么说,天时地利的事就该凭运气了吧。”
周伯屿摇头:“非也,你忘了历史上潜龙借东风的故事了?虽然风是自然的产物,但若非潜龙先生摸索出气候与节气的关系,在冬至之后,浪江盛行东南风之时巧妙运用,也不能轻易取胜的。打仗——”,周伯屿指了指自己的头,“是要凭这儿的。”
兰因捶头:“所以说,脑子真是个好东西,什么时候我能长出来啊。”
兰因苦巴巴的样子逗笑了周伯屿,他宠溺地摸了摸兰因的头,说:“累不累,去找你周檀哥哥玩吧。”
想到自己的小伙伴,兰因瞬间喜笑颜开,拜别了周伯屿后,便蹦跳着去找周檀。
兰因前前后后将花园转了个遍,却连周檀的影儿都没看到。问了家仆才知,周檀正在小厨房呢。
“周檀!”
一踏入厨房,兰因便被一阵香甜的气味所吸引。灶台前忽地探出一个小脑袋,原来是周檀。
“周檀,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兰因看着那张沾满面粉和烟灰的小脸忍俊不禁。
“哦,是兰因呀,快过来尝尝我的手艺!”周檀把灶门里的干树叶翻了个面,让火小了些,一边指着桌上已经炸好的糕点,示意兰因来尝。
“哇,好漂亮的荷花酥啊。”兰因捏起一个品尝,油香的酥皮配上软糯的莲蓉内馅,好吃到让她两眼发光。
周檀笑着,把最后一个莲花酥炸好后,给兰因留了一些,又吩咐家仆把剩下的给老爷夫人他们分去。
兰因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撸起袖子,自告奋勇要给灶门灭火。
“姑且烧着吧。”周檀笑着揽过她往外走,“趁热在锅里烧点水,也方便嬷嬷她们清洗。”
兰因点点头,二人来到亭子,家仆们呈上刚炸好的荷花酥,又给他们沏了一壶清茶。
“周檀,没想到你还会烹饪啊。”兰因咬了一口糕点,连竖大拇指。
“那可不”,周檀得意的笑着,“我将来可是要当大厨的人。”
“大厨?”兰因实在想不到将军之子为何会有这样的梦想,急急询问缘由。
周檀正色道:“古人有云’广厦千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父母兄长志在疆场,但我却偏爱那人间烟火、三餐四季。身在厨房,食材五味,火候拿捏,佐料配比,刀工回旋,一室之内有太多奥秘吸引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