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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寒食(一)(1 / 1)

正逢寒食,家家户户门前插柳,且试新茶。

一大早,莲池和兰因收拾妥当,便在山下栈道等着和周伯屿一家会合。

兰因穿着鹅黄小衫,外面还套了一件石青色金狮绣球马甲,那是莲池请教山里祝绣娘后缝制出来的,为此熬了几夜,兰因对这件衣服爱不释手。

为方便行路,莲池穿了一身青灰常服。

不久,周伯屿一行人便来了。周檀率先下轿,顾不得左右,朝兰因他们小跑过来。

“兰因,许久不见!”周檀笑嘻嘻地问候。

“也没有多久吧?”兰因掰着指头算。

周檀讪笑,继而转向一旁的莲池,恭敬道:“莲池法师好。”

莲池温和一笑:“许久未见,谢谢你做的点心,味道很好。”

周檀听到突如其来的夸奖,不免红了脸,正欲开口,周伯屿夫妇和一个面生的魁梧男子已经朝这边走来。

“莲池老弟啊,让你久等了。” 周伯屿日常大嗓门。几人相互问候了一番,兰因才知道那面生男子是周檀的二哥——周柏。

由于几人身体素质都好得很,周伯屿便让家仆们在山下驿站等候,一行人徒步进了山。

一旁的大人们聊得热火朝天,兰因张望了一会儿,兰好奇地问周檀:“怎么不见你大哥呀?”

周檀有些惋惜道:“大哥在外做事不常回家,父亲也从未告诉我大哥是做什么的,想来我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兰因点点头便不再问,二人又聊起了其他。

周伯屿看着两个孩子一蹦一跳的身影,心上一暖,转念想到小儿子,又泛起愁容。

莲池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失笑:“如此良辰美景,周将军为何事烦忧?”

姚千赛笑道:“定是因为我家那小子。”

周伯屿深深叹了口气,道:“说来可笑,我与千赛祖祖辈辈皆为武将,如今却生出个想当厨师的儿子,周檀这臭小子不爱舞刀弄枪,偏偏喜欢在那小厨房忙活,一问就是’学其所爱’,这让我颜面何存?”

莲池微微一笑,“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自己的热爱,或为生计,或为世俗眼光,就这样庸庸碌碌过了半生后,到晚年又有诸多遗憾,可惜到那时,一些人连改变的勇气都没有了。”

莲池顿了顿,又说:“出生在何家族并不是他能决定的,他的出身尚且局限了一些东西,而今又要为别人的面子再放弃一些东西,他的路不是越走越窄吗?”

姚千赛点点头,周伯屿却沉默了一会儿,道:“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欣赏兰因那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宏图大志,你疼她不也是因为她懂事吗?”

莲池微微愣神,抬眼看向兰因,兰因正兴致勃勃地教周檀怎么扑蝶,她讲得绘声绘色,脸上沾了花粉也全然不知。

莲池眼中充满柔情,声音却淡淡:“周将军错了。”

周伯屿好奇地看他,莲池收回目光,语气难得严肃:“我若真以周将军所说的’懂事’要求她,那她岂不是要当尼姑?我对待她与别的孩子不同,是因为她身上有我欣赏的东西——个性和专注。我欣赏她热爱军事,一本兵书嚼到天黑,但倘若她喜欢厨艺,从早到晚刻苦练习,我也一样欣赏她。”

周伯屿听的目瞪口呆,莲池又诚恳地看着他:“再者,令郎在厨艺上确实有天赋。”

一番话下来,周伯屿听得心服口服,忽然,他深吸一口气,大声朝周檀喊了一句:“老三,你当厨师——我同意了!”

一旁,姚千赛和周柏表情五彩缤纷,周檀先是被他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惊的不知所措,但看到莲池朝他点头一笑,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也咧开嘴笑了,感激地向莲池比了个大拇指。

兰因向莲池投来一个佩服的眼神,心道:“莲池哥哥这张嘴啊,真牛!”

莲池察觉到目光,向兰因挑眉,示意她擦一擦自己的脸。兰因会意,掏出绢子在脸上抹了两把,莲池轻笑,走上前,俯身为兰因擦拭。

“哥哥,我也要擦。”周檀刚刚得到了莲池的帮助,此刻撒娇似的上前,周柏在一旁挠挠头,决定效仿莲池,做个好哥哥。

“来,小弟,哥给你擦。”周柏温声道。

周檀被莽夫哥哥的夹子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反应,哥哥的大手就贴上来了。

看着懊恼的周檀,兰因幸灾乐祸地笑了。

落英缤纷,惠风和畅,一行人走了许久,都有些乏了。周伯屿便提议去汤泉山庄用餐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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