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天说地聊了许久,天色渐晚,兰因准备回寺了。
周檀见兰因起身,忽地想起一件事:“兰因,过几日便是寒食节了,爹爹打算带我们去后山温泉休沐,顺便去踏青,你和莲池哥哥一起来吧。”
“当然好啦,往日只有我们两个人,无趣得很。”兰因开心地应下了。
周檀又想起什么来,脸微微发红,一边吩咐家仆,一边说:“那个……知道你要来,我昨日做了些青团,一盒肉松馅儿,给你吃,另一盒红豆馅儿,想来莲池哥哥不沾荤腥,这些清淡的糕点还是可以品尝的,所以请你——”
兰因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家仆递过来的两个食盒,样子都差不多,其中一盒上雕着一朵并蒂莲。
“知道啦知道啦,我帮你转交给他就是”,兰因起身,大咧咧拎着食盒就要走。
“你等等!”周檀急急喊住她。
“怎么了?”兰因见他说话突然吞吞吐吐,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双颊泛红,打趣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害羞了,舍不得我走?”
“你能分清哪一盒是你的吗?”周檀提醒。
“当然是没有并蒂莲的啊。”兰因说罢,奇怪地看着他,周檀仿佛心思被看穿,脸更红了,兰因继续说:“莲花当然是给莲池哥哥的啊,都是莲嘛。”
周檀听着她的解释,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渐渐如常。他一笑:“那就快走吧!”
兰因撇撇嘴,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入夜,云栖寺里,一间禅房还亮着灯,泛黄的烛光下,一道翩然俊雅的身影伏在案前,正细细雕刻着什么。
兰因站在门外,看着那道影子愣神。虽无父母,但那影子的主人当爹又当娘,给了自己无限的安全感。想到这儿,兰因勾起了唇。
屋内的人早已听到了门外的脚步,见那小小的身影站着不动,莲池微微皱眉,随手拿起自己的斗篷走了出去。
“怎么呆站着,夜里有风。”莲池本想多唠叨几句,但见兰因那双晶莹澄澈的眼睛正巴巴地看着他,莲池一下子软了心,再说不出责怪的话了。
“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兰因好奇地问道。
莲池把斗篷披在兰因肩头,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你且等着,”莲池一脸神秘,匆匆返回屋里。
不多时,莲池走出来,手上多了一个精巧的小玩意。
“哇,是拨浪鼓,谢谢哥哥!”待看清后,兰因眼睛一亮,欢呼着就伸手去探。
莲池微笑着递给她,兰因接过拨浪鼓细细打量,小鼓是木制的,鼓面刻有兰花,周围用朱漆涂了,还绘有金色的复杂纹饰。就连那两枚弹丸都是雕花镂空的,鼓柄上刻着几个遒劲的小字:“兰因”。
“费了不少功夫吧,难怪你这几日都休息的这样晚。”兰因想到此,感动之余又有些心疼,眼眶不禁发红。
莲池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一个拨浪鼓而已,不辛苦。”
那日下山赶集,兰因看到一个壮汉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那孩子拿着一只拨浪鼓摇啊摇,清脆的响声逗得孩子哈哈大笑。
莲池将兰因羡慕的神情看在眼里,忽然想到,这孩子一直跟随僧人们生活,清规戒律大人们尚觉得清苦,何况一个孩子。没办法体会到普通人家孩子的生活,这对于她未免不公平。
莲池决心尽力去弥补她。
“对了哥哥,你看这是什么?”兰因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莲池的思绪。
莲池低头看去,兰因随即递给他那个刻有莲花的食盒,“周檀托我带给你的点心,他要当大厨呢。”
“当大厨?”莲池打开食盒,一阵艾草的清香混着红豆的甜腻钻入鼻腔。
“对呀,今天下午我还吃了他做的荷花酥呢,特别好吃。”兰因咂咂嘴,似乎在仔细回忆那点心的味道。
莲池不可否认地点点头,看着色香俱全的青团,又赞叹道:“确实有潜力。”
“哦,周檀还邀请我们寒食节去后山踏青呢,咱们可以去嘛?”莲池看着兰因期待的小表情,略一思索就答应了。
夜深,莲池又叮嘱了兰因几句,便催促她回房去睡。
“青团不可多吃,小心积食。”
“知道啦。”兰因摆摆手,一溜烟跑走了。
莲池无奈地笑笑,也转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