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晨小心翼翼地接住。“你记起我了吗?”
“记得,两年前,B大百年校庆,在礼堂前,你和你父亲与黎教授在讲话,我和寂白正好路过,我当时还和你开玩笑着。哇,世界好小,我们竟然又相逢了。”想起往事,她整个人都散发出明快的神彩,镜片后的清眸灿然闪烁着。
他愉悦地倾倾嘴角,心里却还是有一点不平,他一眼就认出她,她要他说得这么白了才想起来。“看到你时,我也很意外。”
“这个意外充满了戏剧性和神秘感,人家还以为我们在说接头暗号呢?”她揶揄地倾倾嘴角。
黎景晨被她感染,郁闷了很久的心情突然像云雾散,但在扫视到她的小腹时,他的表情又严肃了。“巴萨利奥呢?”
“百年校庆那年,我和寂白就毕业了。他被分配到上海生化研究所,接着就被送到瑞士去读书。我考上了英国牛津大学的硕士班。那年冬天,我们就结婚了。呵,节假日我们就两边飞,没想到,小宝宝今年突然而至,我只好终止学业,先回国,寂白还在瑞士。我们的经济不够在国外生孩子,回国会好一点。虽然两家都会支持,可是在待产的这几个月,我还是想自食其力,能找到工作就工作几个月,我食人间烟火,不和钱过不去。”她轻快地说,不掩饰自己经济上的窘迫,但她的语气却不为这种窘迫所困惑,像是很享受这种奋斗的过程。
他被她脸上的淡然和幸福怔住了,深邃地凝视着她。
她调皮地对他歪着头,嘴角含笑。
“就在SAN工作吧!”许久,他开口说道,“秘书不是什么体力活,孕妇可以胜任的,我相信你的能力。”
“同情我吗?”她调侃他。
“不是,因为我是安东尼奥。”他笑着耸肩。
在《威尼斯商人》里,安东尼奥为了好友巴萨尼奥的恋情,不惜金钱和生命。“在我身边工作,我至少能照顾到你,孩子生好后,你仍要出国修完学业吗?”
“不,我要等孩子再大一点才会出去。嗯,谢谢你的好意,你的秘书需要一定的持续性,我...还是另找一份.....”
“没有一家公司会接纳一个孕妇的,”他打断她,“我只给你两个月的产假,然后就要回到公司工作,直到你出国读书的那一天。这期间不允许辞职。”
“说得好像我是你的责任似的?好的企业家不可以有同情心的,要冷静、冷血、冷漠。”
“在巴萨尼奥回国前,你就暂且是我的责任。”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就生出这样的想法,舍不得她在别的公司受别人的白眼和轻责。她做他的秘书是低就,他见过她的优异,若不是怀孕,他有可能永远不会和她有交集。
“我觉得这不太好。”她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并不是熟悉得可以无所顾忌的老友,怎么好意思让他为她破例。“等我生好孩子后,如果你这里还差秘书,我再来应聘。”
“明天过来上班吧,早晨九点我在十六楼办公室等你。”他不理她的话,“把所有的证件带齐,我让陈谣帮你办手续,不要大着个肚子到处乱跑,人家还以为SAN虐待员工呢!”
“我还没决定呢!”桑榆反驳。
“我替你决定了。走吧,我们去喝杯咖啡,哦,孕妇能喝咖啡吗?”他拉着她的胳膊走出办公室。
“总裁...”她张口,却在他一记怒目中,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我的秘书不好做,这份薪水想拿,是要认真工作的。我本来就需要一个秘书,你很合我的要求,意外的事是你怀孕了。在你休产假的时候,我可能要找一个临时秘书凑合两个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摇头,闭嘴。总裁很习惯发号施令,她说什么也没用。不过,这是份很诱惑人的工作,她不想装清高,因为现在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她会用努力的工作来回馈他的相助,说起来,好幸运,当年的一句玩笑竟成了真。
“谢谢,安东尼奥!孕妇不喝咖啡,可以喝果汁。”她轻笑着说。
“我叫黎景晨。”
“呵,我记下了,黎总!桑榆,以后请多关照。”她向他又一次伸出手。
他怔了下,握住,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