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来替代陈述的钢琴师是宋冉,也就是李瓒那天在机场接温以凡夫妇时撞到的好像叫桑榆的朋友。
上次是撞到桑榆,这次是宋冉,真是不撞不相识。
李瓒失笑地回到座位,让酒保又给调了杯温和的酒。打了个电话给温以凡,听到他清清冷冷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他放心了。
今晚的意外真是不少。
黎景晨在吧台前,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安静想劝阻,但看到他冷凝的面容,一切话语又咽回肚中,自己也拿了杯酒,陪着他默默地饮着,不明白他怎么与熟人打了声招呼,突然就变了。
喝到微醺,黎景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安静忙扶住。“要走了吗?”
“怎么能让你再等三秋?”他冷漠地抚弄着她的脸颊。
安静妩媚地一笑,挽住他的手臂,毫不顾忌旁人的目光。有什么好在意的?何况她一直等着有一个和他鸳梦重温的良宵呢。
李瓒目送着他们相携离开,嘴角玩味地勾起一抹笑意。许多人喜欢这种纯生理的发泄,不带有一丝感情,那样子玩起来很轻松。可是他不喜欢,不是说他有多高尚,没有生理需要。。
宋冉的琴声很温暖,今晚,她弹的是《白日梦》专辑,技巧要求不高,但旋律清雅、温柔,很适合午夜的酒吧,像做梦一般。她的演奏水平不如刚才那位俊雅到完美的男子,可是她对音乐的投入很让人动容。她整个人沉醉于音乐中,长发随音乐节奏晃动着,星眸半闭,音符在她指下缓缓流淌。
李瓒喝了两杯酒,凌晨一点时,宋冉合上了琴谱,酒吧的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有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凑近宋冉说了什么,她笑着摆摆手,拿起包,捧着琴谱,走出酒吧。
夜风清凉,路灯昏黄。
“嗨,宋冉!”李瓒追上她,“我送你回去。”
“你还没有走?”宋冉诧异地瞪大眼。“不用送的,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
“那就走着送吧!”他扬起眉毛笑,陪着她慢慢地走。凌晨一点钟,一个女孩子家独身在外面,总归不太安全。“酒吧里还有许多客人,你现在走不要紧吧!”
“没事,我今天是替班,我一般是周六、周日过来弹琴,最晚也就到凌晨一点,呵,那时候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是客人关注酒比关注琴声多的时候。弹琴只是为酒吧营造一种气氛,真正欣赏音乐的人,是去音乐厅。”
“你怎么会到酒吧弹琴?有没遇到过麻烦?”
“呵,我琴弹得那么烂,想进音乐厅演奏没机会呀,到酒吧、咖啡厅弹弹,算圆梦,我只是玩玩。酒吧里的客人都是大都市里的雅痞,呵,绅士风度还是有一点的,我又不以那个为业,老板对我要求不高,麻烦不会找上我的。”她斜着头,低低地笑着。
“你真幸运。”有多少酒吧女孩被人非礼,这已经不是什么奇闻了,他看着她,心惊惊的。“工作的薪水不高吗?”
宋冉愣了下,“你问题真多。相对于一些外企的高管薪水来讲,我的确不高,不过就上海市的平常水平,我算中上吧!弹琴是圆梦,不是为了钱。”她补充了一句。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没给我电话?我记得有给你名片。”他在机场把桑榆的眼镜撞碎了,匆忙间只来得及丢下联系方式,就赶去接人了。
“桑榆不让,她说你又不是故意的。重配一幅镜片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放心上。”
“那一起吃个饭吧!好不好?”
宋冉捂着嘴笑,“我发现你太多礼。真的只是小事,告诉你,桑榆现在可是大肚婆,她吃得可多了,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
“呃?”李瓒惊住了。
“她怀孕了。”
“呵呵,吓我一跳,那不要挑太贵的,我还请得起。这样吧,请桑榆的爱人和你的朋友一起来?”
宋冉停住脚,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为什么不说请我的爱人?”
李瓒调侃地一笑,“你结婚了吗?没有一个丈夫会舍得妻子凌晨一点还一个人在外面,只有自由的单身女子才会这么任性。”
“照这样说,我应该连朋友也没有呀?”她歪着头问。
李瓒摸摸鼻子,撇下嘴,“那...你有吗?”
“嗯,曾经有过,将来会有,现在暂时空缺。上帝造人,都是一对一的,没有谁会永远孤单。”她大声宣告,惊得偶尔路过的路人怦然侧目,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我好像声音太大了。”
李瓒忍俊不禁,“还好,还好!”最终,笑容还是忍不住一圈圈扩大。
他很意外宋冉是附近职专的老师,教授的学科是经济管理。“这有什么,学理科的一定是不苟言笑的人吗?告诉你,桑榆还是未来的地震学家呢!她在牛津大学可是主修地球物理。”宋冉漫不经心地说。
两个人站在职专的门口,微弱的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