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在山沟沟里,没有读过外国童话,自然不懂得做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梦。对寂白这样的举动,她纯粹理解为是同情,连友情都扯不上边,毕竟那时情况太特殊。
卫生巾和面包可以收下,但补习资料,这同情的份量有些重。她向宋冉借了点,再把当月的开支压低到最小,凑上零花钱,估计差不多够补习资料的价钱。第二天,提早下了晚自习,站在寂白班级外的走廊上。差不多快熄灯时,才看到寂白出来,她脸红红地迎上前,他们班几个男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下,挤眉弄眼的,笑声很诡异。她顾不上羞涩,硬着头皮说道:“能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吗?”
寂白看到她,俊眉挑了挑,指指远处的足球场。
男生们在身后笑成一团。
气氛有点难堪,两个人默默走了一会,桑榆停下脚步,从衣袋里掏出钱递给他,“那天,真的很谢谢。那些资料题型复杂多异,很有挑战性,是我一直想买的。”
寂白没有接。夜色里,她听到他淡淡地说道:“那些资料是临时借给你的,我只是想让我们之间竞争公平一点,不想别人说我的第一名是因为家境优裕,补习资料充足,如果你也有我这样的条件,这第一名也许就是你。资料你用完了再还给我。”
“我怎么可能超过你,我们之间差距不是一分两分。”她不自大,很有自知之明,寂白的第一名不是侥幸,而是一种实力。
“我不想胜之不武!”他耸耸肩,“被子还给医务室了吗?”
一提被子,就想到那夜的羞窘,她恨不得地裂条缝,钻进去和他永不相见算了。
寂白倾倾嘴角,揉乱她一头的短发,笑了。
钱自然没有还得了,结果还被他拉出去,到学校外面的小吃店吃了碗面条才回宿舍。
好像从那时起,他们突然就变得熟稔起来。寂白有时下了晚自习会过来等她,两人一起讨论功课,出去吃点小吃,然后他送她回宿舍。周末会喊她出去看电影、逛书店,他打球时,她给他拿衣服、送水。借给她的补习资料也是越来越多,让人叹气的是,她还是没考过第一名。她的生日和新年,他给她做贺卡。他的画可是在全国得过奖的,那些卡片做得非常精致,同宿舍的女生们羡慕得直抽气。
学校里传他和她在谈恋爱,连宋冉都神秘兮兮地问她有没有这回事?她眨眨眼,直摇头,当笑话说给寂白听,他不说话,深邃地看着她,看的她背脊直发凉。
小女生那时发育很快,胸部日渐浑圆,衣服不经意就是嫌紧嫌小。八百米是女生体育必考项目,高中时的体育课男女不分班。桑榆的弱项就是八百米,本来就跑不快,又担心跑动时胸部颠覆太大,被男生看到,顾前顾后的,四分钟是达标时间,她硬是跑了四分五十秒,补考一趟又一趟,她不但时间没提高,反倒越拖越长,最后一次补考,体育老师说她再打不到,就打她不及格。不及格也就代表她的奖学金泡汤,奖学金数目虽然不大,但对她还是很重要的。她孤零零地站在跑道上,哭丧着脸,班上的同学都围在一边看着她,她觉得自己就像只动物园里的猴子,那个悲惨没有词语可以形容。在球场打球的寂白不知怎么跑了过来,扔给她一件超大的运动服。她刚穿上,老师的哨子就响了,寂白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追,后来,就成了他拉着她在跑,后来,就成了他拉着她在跑。
她终于跑到了终点,气喘喘的扭过头问老师多少秒时,看到老师握着个秒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全班的同学也一副傻愣愣的样,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
结果当然是过了。
你们没谈恋爱,骗鬼吧,宋冉白她一眼。她很心虚地低下头,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可是寂白并没有和她说过什么呀?
实中的学生说他们是实中最公开最般配的一对。
两个班的班主任也听到了这样的传闻,暗中观察了一阵,觉得两人之间很正常,主要是全年级的那个第一、二名没有易主过,就没有声张。对于早慧的学生,有时说的太多,会适得其反,保持现状就好。
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相处。
高二分文理科,桑榆成绩很彭亨,对文学偏喜欢,想选文科,寂白一句“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对手”,她乖乖地随他选了理科,这次,他们分在了同一个班。同班也没什么,该上课上课,该考试考试,只不过不要特地去等谁,成绩还是一、二名。晚自习后就是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天南海北地乱侃,总像有说不完的话。零下十二度的雪夜,两个人在高低杆旁堆雪人玩,她捧着一手的雪,笑吟吟地看着他,她突地拉住了她,飞快地啄了下她的唇,然后脸红红地转过身,一晚上都没敢看她,她害羞地呆立在那里,手足无措,雪从手中一点点漏下,心中却绽开了一朵花。
高二下学期的五一长假,寂白带她区家里玩,他的父母早就知道她的存在,待她很热情,似乎有些默许他们之间情愫渐长,没有和他们提一句学生要以学习为主、你们还小这一类的大道理。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