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因为失血过多,染上风寒,发着高烧,一直在昏迷着。卫主任瘦得脸都脱了一圈,有气无力地找到黎景晨,说要看桑榆自己的意志,再这样昏迷下去,有可能就会成为植物人,她会负起应该的责任。
黎景晨抿着唇,一动不动地坐在桑榆的床头,一言不发。
他以SAN的人脉,把全上海最好的妇科医生都请来了,还上网求助了国外的一些医院。他不相信,鲍西娅那么聪慧,会这么轻易地就离开这个世界。她只是有点虚弱罢了。
第十一天,桑榆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弯起,喉咙沙哑地喊着他的名字。
黎景晨冲进洗手间,关紧了门,泪水长流。
上海今晚有点湿寒。起初飘的是雾,清白、绵软、似乎有人随意从空中掀下一捧,就笼罩了这座不夜之城。随后雨悄悄而入,麻丝丝地点到脸上,让人生出几分惶恐的凄冷。
桑榆转进了普通病房,手臂上吊着两管药瓶,一管是高蛋白,一管是消炎的。她现在已全部脱离了危险,不过,身子仍然很虚弱。医生叮嘱一定要卧床静养,不能再扯到好不容易才缝好的伤口。
从苏醒后,她一直非常安静。黎景晨把床背稍微抬高了点,想让她舒适点,也能看到外面的树木。
灰蒙雾雨让人有一种奇特的安慰作用,桑榆盯着窗玻璃上密密的雨珠,轻轻叹了口气。这不是一种惋惜,而像是一种抒发。
“要喝点水果汁吗?”虽然请了特护照顾桑榆,黎景晨还是每天晚上坚持来医院陪护。
这个病区,没人质疑过他们的关系,卫主任也没说破,白天有时过来陪伴桑榆的陈瑶瞧着黎景晨对桑榆细致入微的体贴照顾,心里打了一万个问号,她是识趣的秘书,为了不让他被别人非议,也就不多嘴。
桑榆摇摇头,晚上吃了一碗肉粥,她现在不想吃任何东西。
“景晨,以后晚上不要来了有护士呢!”她讲话有点吃力,就几个字,气喘吁吁的。
“我晚上也没别的事。”黎景晨脱了外衣,半躺在陪护床上,从包里拿出一叠公文。事实上,他这一阵忙翻了,SAN准备新产品的开发,正在做市场调查,一些新药,要宣传,秋季订货会马上又要开始,一大堆的事,等着他拿方案。前一阵,桑榆昏迷着,他根本没法坐下来做任何事,现在呼噜呼噜全压过来了。
“不要多说话,是我想和你待一起。”这样,他才会安心。桑榆消失的那几个小时,昏迷不醒的十天,对于黎景晨来讲,犹如天人相隔一般。
桑榆笑笑,苍白面容有一丝红晕。
“鲍西娅,孩子呢?”黎景晨见她精神不错,问了个他埋在心中太久的问题。
“他待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我把他送回家了。”桑榆轻轻地说。
黎景晨下床拭拭她的额头,不烫啊,怎么说胡话了?
“你想…巴萨尼奥?”他嗅到了她内心的悲伤,看着药瓶内一滴一滴掉下的药液。
“想啊,怎么会不想呢?”桑榆笑。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国?”黎景晨不太情愿地问。
“不,想着就可以了,他有他要忙的事,我不想打扰他。”
“鲍西娅,你不是圣女,爱一个人不是这样傻傻地付出,傻傻地等待的。”黎景晨有些心痛,自己何曾不也是这样,“你应该得到更好的对待,让我来爱你,好吗?”
桑榆平静地凝视着他,一只没有挂吊瓶的手握住黎景晨的长臂,轻轻地贴上脸颊,她就这样看着,看着,眼眨都不眨。
“不相信我的话?”他一挺俊眉,哑声问。
桑榆摇头,“景晨!”她只喊他的名字,什么也没说。一张苍白的小脸,一个尖尖的下巴,配上不合体的病号床,看上去是那么的平常,只是一双眸子,清澈如水,满满的映着他的身影。
黎景晨不禁看痴了。
四目对视,缠绕成丝。
夜悄悄地深了,雨打窗台,嘀嘀嗒嗒,到天明。
桑榆又吊了几天药瓶,刀口残了,卫主任帮她全身检查了下,松了一口气,说可以出院了。
黎景晨也不想桑榆留在医院,这妇产病区,真正患病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些产妇,婴儿的哭声在大楼内此起彼伏,他怕桑榆触景伤情。他想让桑榆看似随和,只要是认定的事,会非常固执,只得顺了她。让陈瑶去保姆市场找了个手脚麻利的中年妇女来照顾桑榆,桑榆刀口还没愈合,至少要休养一两个月。在出院之前,陈瑶和保姆把公寓打扫到窗明几净,原先买回来的婴儿车、婴儿用品全扔了。
不管黎景晨为自己做什么,桑榆也不道谢,只是默默看在眼中。
出院第二天,宋冉来了,愧疚地抱着桑榆,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听到你的电话。后来看到来电显示,已经天亮了,回拨给你,你就一直在关机中。我这几天,天天给你拨,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