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轻贱，像我这种卑贱的人，这条命……更是犹如草芥。我以为，我多点心……心眼，多点筹谋，我自以为我有几分聪慧，我就能……能为自己寻一条不错的出路，可我到底错了。被……被魏双双的人，按在池水里，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真的绝望。可死了又如何？她……她不会受到惩罚，也……也不会有人在意我。”
万芳的话，让沈青竹不禁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失了安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在夜晟澜和谢氏的眼中，她来历不明，身份卑贱，比之而今的万芳也差不了多少吧？
万芳被魏双双收拾。
若是真这般死了，那跟上辈子的她，何其相似。
差别，也无外乎是她从不曾与任何人为敌，也不曾有过孩子，仅此而已。
沈青竹寻思着过往，眼神暗了暗。
“闭嘴。”
“我都要……要死了，你还这么凶……咳……”
“死不了。”
话音落下，沈青竹收回为万芳诊脉的手，叫了小丫鬟，去外面郎中那取银针，之后沈青竹抬手为万芳施针。
手起针落，须臾间就是十来针。
万芳定定地瞧着沈青竹，见她眼神暗沉，眉头紧锁，万芳不由笑笑。
“郎中都说我不中用了，你又何苦坚持？保不齐……保不齐失手了，还得被埋怨，被人说……不尽心，何苦？”
“闭嘴。”
“呵……夜晟澜，没福气。”
是有多瞎眼，才会甩开了沈青竹，选择魏双双啊？
可笑！可笑至极！
万芳心里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继续看沈青竹的模样，她怕瞧见沈青竹专注、善良的样。身在青楼，她不清白，混迹侯府，她也算不上好人，她被人害过，也害过人，这一生她过得一片狼藉，可是，若是能活，她真不想死。
她怕瞧见希望，最后得到的却又是失望。
她也害怕欠沈青竹的。
她还不起。
沈青竹将万芳的模样看在眼里，她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没闲着。
“不要睡，胎马上就能落下来，之后我就为你止血。你得醒着，得喝药，得养好了身子，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讨个说法。你说得对，人命如草芥，可是万芳你记着，在所有人的眼中，你和你的孩子都可以是草芥，唯独你不能这么想。如果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听着沈青竹的话，刚刚闭上眼睛的万芳，陡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都变了变。
趁着这个工夫，沈青竹下针的速度都更快了些。
万芳能感觉到小腹疼得厉害，她也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不过虽然痛，可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虚弱的身子，在渐渐变得有力气。
沈青竹的医术，万芳是知道的，她能接断臂，会天神九命十八针，连宫中的太医都佩服，这些万芳也听说。
或许……她真能活。
或许，她真能为自己和孩子讨一个公道。
心里想着，万芳求生意志几乎被推到了巅峰，她虚弱的眼眸，也比之前更坚定。
她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