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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4 / 7)

赫赫的功臣明相,但这些年来的为国尽力尽心,也让他自己博得了个良相的美名,即使他对这个国家无极大的治世功勋,但他也无过,他不允许自己的清誉被迫染上一丝尘埃,他不能愧对震家列祖列宗。

被一室凄清和悲凉掳获的震玉,眼中蓄满了不舍的泪,在盈睫的泪滴落地之时,震刚回过头来,定定地凝视着她的眼眸。

“我不是震家的懦夫。”

¢¢¢¢¢¢

他不是懦夫,他是傻子。

火光灿灿,盈亮的火焰烤暖了震玉的脸颊,一身缟素的她,跪在灵堂的火盆前再洒落数张纸钱,看盆内原本逐渐孱弱的火星,在转眼间火势又壮盛了起来,丛丛火舌贪婪地舔噬着新拓印的纸张,火起焰落间,隐隐焕散出纸质幽淡的清香。

七日前的黄昏,丞相震刚特意沐浴洁净,在跪地朝东而拜叩谢皇恩浩蕩后,投环而死。

消息传出后,次日,圣上便親临丞相府吊唁,贵为一国之君竟屈驾于臣下府上慰丧,此乃本朝破天荒的先例,就在圣上拈香祭拜之后,随后即颁诏追谥震相为留国侯,并下旨命太史令务必将震相为帝尽忠的大义留于青史上,以供后世瞻仰。

名留青史千秋。

这就是爹所要的?这一生,爹将他的一身的青春和光华悬系在这个国家上,尽心尽力于朝于政,试图以满腔爱民的热情织就出一番功业锦绣,岂知到头来,功未成身先死,他所得到的,不过只是个留国侯的虚名。他不知道,圣上是无心的,百姓是善忘的,留国侯这三字,不过是春日里的璨花,时间久了,也终将凋零,而后被掩覆在土地遭到遗忘。

当泪水干涸后,挥之不去的疑惑始终存留在震玉的脑海里。

那日,在叩谢圣上离府时,她抬起头来,远望着圣上带笑离去的背影,她不明白的有很多。

她不懂,遭圣上赐死的爹,为何在死前还要叩谢这般残酷的皇恩?她更不懂的是,将圣上的罪,转嫁至老臣身上,这样圣上就能逃过一劫?圣上命尽若是天意,那么无论嫁罪于谁,任由哪个无罪之人来承担,恐怕也仍是躲之不过吧?她不相信以一个无辜老臣的性命,能让圣上在偷生之余,还能换来圣上永远的苟且心安。

凝视着即将熄灭的余焰,震玉再拈了张纸钱,就着微弱的火星再度让它灿然起来,当吞噬纸张的焰火即将烧着她的指尖之时,在她身后,传来阵阵急切如鼓的步音。

“东西都收拾好了?”震夫人踩着匆忙的脚步,边走边问向跟在她身后的府内总管。

“都准备妥当了。”总管忙不迭地拍拍怀中所抱着的行囊。

指尖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震玉慌忙扔下手中的纸钱,回过头时,意外地看见这些日子来因她爹自尽之故,因丧夫过于伤痛而卧病在床的二娘,此刻正神情紧张地朝她走来。

“二娘?”她怎么起来了?

“玉儿。”掩不住一脸仓皇的震夫人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紧紧悬于一线的不安,试着让自己看来较为镇定些,“你过来,我有活要对你说。”

震玉不解地起身,按着跪得有些麻痹的双腿缓慢地走至她的跟前,看她不发一言地自总管的手上拿来包袱,转将它交至自己的手上。

“二娘,这是……”捧着沉甸甸的包袱,她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人同样显得过紧张的脸庞,一种异样的氛围地围绕在他们身上。

震夫人一手紧按着她的肩,“你听着,我要你出城避一避。”

“避什么?”望着她肃然的脸庞,震玉不自觉地感到害怕,不解为何此刻她的面容看来,竟和当日初知荧惑守心一事的爹有几分相似。

“避祸。”

她怔了怔,想起老父的愚忠,哽咽地垂下螓首低语。

“还能有什么祸呢?”爹都已因嫁罪而死了,他们震家,还能再遭遇什么大风大浪?

震夫人将她拉来身前,低声地在她耳边道:“你爹的嫁罪失效了。”

她愕然地张大眼,“失效?”圣上出事了?

“皇后娘娘今早病逝于凤藻官。”

震玉只觉得脑际轰隆隆的,有些无法站稳地一手捉住她的手。不是说……不是说只要嫁罪于丞相,便可保圣上与皇家无祸吗?为什么皇后还……

震夫人用力地扶她站稳,“在圣上降罪下来前,咱们都得快些离开这里。”今早丧钟响遍全京兆,一些以往在朝中与震刚有些交情的同僚,不约而同地纷纷派人捎了口讯来府内,说是失去皇后痛不慾生的圣上,已下令要将替圣上代罪的震相及震家有干人等,一律严办。

“圣上把皇后娘娘的死……怪在爹的身上?”她爹都已经为此赔上一条性命了,没想到……这算什么?不尽节有罪,尽节了,还是罪人一个!

天道在哪?

“你别管这些。”震夫人伸手拍拍她的面颊要她清醒点,并一手指着她手中的包袱,“那,里头有些钱,是我出阁时的嫁妆,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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