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苏苏无意给殷家脸上贴金,只淡淡道:“我叫殷苏苏。”
她点点头正想离开,少女忙叫住她:“等一下!你与我们一起回去吧,我回府换身衣裳,再将大氅还给你。”
殷苏苏摇摇头,“不必了,我有马车……”
殷苏苏一扭头,瞧见自家马车夫早就跑没影了,不由满头黑线。
少女顿时眉目舒展,脸色轻松了不少。
“那正好,你同我们一起回去!我叫裴心儿,你叫我心儿就好!”
殷苏苏被裴心儿拉上马车,她一路紧紧搂住殷苏苏的胳膊,似是对刚才而事心有余悸。
殷苏苏见她眼神清亮单纯,更是宁死不屈的性子,心知她不可能是殷兼那样恩将仇报的人,她斟酌一番后问道:“心儿,那伙劫匪……”
裴心儿冷哼一声:“我镇国公府一脉都是从战场上厮杀出的荣耀,可不管是他国细作还是那些酸腐文臣,都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更有那些战场上失了亲人的人家,凑钱买凶来杀我们,认为死了人全是我们主战派的错……”
殷苏苏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如此乱象,京兆尹都不管吗?!而且你祖父他们为何不多派你些侍卫?”
裴心儿脸上的笑容有些讽刺,她颤声开口。
“上面那位没有发话,京兆尹权当看不见罢了,而且这些人从来不会对老幼妇孺出手,这次才会……”
裴心儿白嫩的小脸上泪痕点点,“谢谢你,苏苏,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我已经命丧黄泉!”
裴心儿眼眶通红,她并不是在耸人听闻,世道对女子向来苛刻,眼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被歹徒扒了衣裳,她简直心如刀割,她们都是为了护着她才……
殷苏苏神情凝重的理了下她肩膀处的衣服褶皱,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到了桂殿兰宫似的镇国公府。
裴心儿第一时间抱着镇国公夫人,眼泪汪汪地解释缘由:“……祖母,幸亏这位姑娘救了我……”
镇国公夫人听完紧紧抓着裴心儿的胳膊,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
“这位姑娘,你可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大恩人!”
发丝银白的镇国公夫人此刻身上哪还有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锐芒,此时的她仿佛只是一位心疼孙女的老者。
她声音发颤,眼角有些湿润,甚至身子一弯朝地上跪去。
“别!!这可使不得!”殷苏苏大惊,赶忙去扶!
“国公夫人,我一个小辈,哪受得住您如此大礼?您快起来!”
镇国公夫人老泪纵横,握着殷苏苏的手泣不成声,连叫了几句“好孩子。”
面对裴心儿祖孙俩,殷苏苏盛情难却,答应用过晚饭后再回去。
待镇国公和镇国公世子回来,殷苏苏才见识到什么是一脉相传的家风!
镇国公听闻此事,龙行虎步地走至宴厅,还往镇国公世子后背砸了两拳,世子夫人是搂着裴心儿心肝儿肉的哭个不停。
镇国公朝世子板着脸,声如洪钟:“你这逆子干的好事!差点害死我大孙女!!幸亏是没事……”
接着,镇国公还想压着世子的脑袋过来行大礼,殷苏苏又是好一番惊吓才劝住。
镇国公鬓角已全白,他一壶烈酒入口方才止住眼中的红意。
他顺手卸下身上的司南佩,郑重地放在殷苏苏面前。
“那些礼不过是虚的!你救了心儿,就是我们整个镇国公府的恩人,这司南佩是我几十年戴在身上的,见此玉佩如见我,以后你在京中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殷苏苏刚要开口拒绝,镇国公将司南佩一推:“你这丫头可不许再拒绝!老夫不喜欢用那些俗礼回敬,但是自问在朝堂上还是说的上话的,这司南佩你尽管收好!”
殷苏苏面色讪讪,其实她还挺喜欢那些俗礼的……不过一品镇国公的承诺贵重,她也不会那么不识好歹,真的说出口。
宴罢,镇国公府亲自派了马车,将殷苏苏恭恭敬敬送回殷府。
是夜,镇国公夫人试探地问道:“相公,那姑娘是殷府的,咱们何不将功劳记在殷开济身上呢?公爹要是能和丞相因此联手……”
镇国公世子眉头一皱,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你当父亲为什么只把贴身的司南佩给了殷家姑娘,提都没提那殷开济?殷开济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在自家后宅里可是个糊涂虫!他家被个外室登堂入室,逼的殷姑娘一个嫡女都快没活路了!父亲最见不得这起子人,怎么可能和他联手!”
世子夫人恍然大悟般:“难怪……不过你敢学殷开济养外室,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世子笑得贱兮兮的,“娘子,我哪能啊!我还惦记着给咱们心儿再添个弟弟呢!”
“去你的!一天没个正形……”
烛火微漾,荡出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