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细沙难分你我。
极尽劣恶之地有此生难忘之景。
段长青背了她一路,却并不觉得重,他极目远眺,望见几棵濒死的树,几只大鹰落在上面。苍茫一片的大漠似乎只有彼此存在。
可是还能听见她唱的歌。
段长青闭了闭眼:“别唱了。”
“不好听?”
“不是”
他是要回去,而应怜春是出来。一定会走的话,不用唱这样让人难受的歌。
应怜春不管继续唱,她趴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
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以前,段长青找到了一家客栈。
他将睡着的应怜春又往上托了托,低声侧头说:“要到了。”
风吹起她耳边的一缕长发,扫到他耳侧,段长青呼吸微乱,听见她下意识地呢喃:”再让我睡两分钟。”
于是,他抬腿稳步前进,在店小二迎上来后示意他噤声。
酒馆是小店,也不知是何用意开在这种地方,门上插着道风幡,龙飞凤舞地写着客栈,什么客栈却看不清了。
店小二迎得及时又勤快,只是有满脸的疲倦,看上去矮小而瘦弱。
段长青轻声问他:可有空房。”
“有有有。”店小二有了些精神,看见他时语气也放轻了,唯恐惊扰到这位“天上人”
“要两……”
“一间。”应怜春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蹭蹭他的肩,又埋进他肩窝中,伸出一只手在怀里掏掏,摸出一锭银子,甩给店小二
“这这,用不了这么多。”店小二说是这么说,却一扫先前的颓废,双眼放光捧着它,连忙退开,双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两位客官进”
应怜春软着身子,睡得不熟,说:“上热水,等会儿我要沐浴”
她懒懒抬些眼去看店小二,唇不着胭脂而红:“多谢你。”
段长青默不作声,背着她走得快了些。进入酒馆中才发现真是简陋的令人担忧。尽管椅桌一应俱全,可破旧不堪。
处处是刀痕与风沙侵蚀的痕迹,两名五大三粗的壮汉站在楼梯处,眼神凶狠。
店小二站在门边,朝里喊:“有客来了!”
“来了来了吵啥子嘛。”楼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嘹亮的女声一直传进耳朵里,她似乎拖拉着小鞋,走动时“哒哒哒”的响着。大约几秒后她才从楼上下来。
应怜春还以为是店老板,下来才发现又不像。
她歪歪扭扭的扎着个妇人发髻,用几只银簪子别着。穿得花里胡哨花红酒绿,偏偏还套上了厨娘的外裙。生得一幅好相貌。
两壮汉见了她都侧身垂下头没动。
她一眼看见段长青的好相貌,让她笑容又扩大了几分,走至他们身边时这位厨娘才介绍起自己:“哦哟,你们是哪里来的呀?我是这里的厨娘啦,我叫春兰,你们是来做撒子的?”
讲起话来一股子方言味,但又有点勉强的可爱,应怜春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也笑了起来:“是啊,我们正要去九天城,来这里休息休息。”
春兰眼珠子转半圈,移向她的脸,莫名地后退了大半步,笑容开始有些古怪,她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的呀?好眼熟的呀。”
应怜春笑说:“做梦梦见的吧,我是金陵人,不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