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桐嗫嚅着道歉。
谢悬济深呼吸一口气,看上去在压下自己的怒意,但依然没控制住,手指着门的方向,尽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药不用你煎了,出去。”
“我……”
慕青桐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下,然而触及到谢悬济的目光后,还是没敢说话,一瘸一拐出去了。
时不时还回头看看,目光中带点可怜。
都要给谢悬济看笑了,这个时候知道装可怜了?若不是他今日……
打住脑中的想法,谢悬济不再去看慕青桐,而是转身接着弄自己的药草。
慕青桐回自己房间要经过院子,李婶今日来的晚,这会儿刚到,见慕青桐这么拄着拐走过来,笑着脸迎上来道:“姑娘是出来晒太阳的吗?”
“我煎药被赶出来了,”慕青桐语气沮丧,问道:“李婶,你见过谢悬济面具下的脸吗?”
李婶大惊,“谢神医名叫悬济?”
慕青桐:“……”
好了不指望了。
发现她目光中似有些无语,李婶讪笑道:“这……谢神医虽然幼时就跟着他外祖住到这里了,但这祖孙二人都喜欢出去游历,只是每年会到这里来住上三四个月,我们只知道他们治疑难杂症很厉害,平时都是称神医的。”
这么说来,这里或许只是谢悬济的其中一个住处。
慕青桐语气疑惑,道:“你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那日又为何跟我大肆夸奖他?”
“哪里有大肆夸奖,”李婶越说声音越小,“我说的都是实话,哎呀,姑娘,我也在这伺候你这么久了,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她手往一个方向虚虚一指,又很快收回来,道:“村里老张家那个闺女,自打小时候被谢公子救过一回以后,就一直惦记着要嫁给他,那日其实是她托我来打探你跟谢公子的关系的。”
慕青桐:“……”
她哭笑不得,道:“那位张姑娘既然喜欢谢公子,怎么不见她上门?”
“进不来啊,”李婶道:“以前老神医在的时候,她拎着东西上门拜访,还能进来坐坐,自从老神医走了以后啊,谢公子闭门谢客,除了来求医的,没人能进来这里。”
所以她这个从天而降并且一住就是两个多月的,也难怪那位张姑娘心急。
不对,慕青桐一回神,发现自己居然被李婶带跑了,感觉把话题正回来,道:“他成日里戴个面具,还能有姑娘喜欢上他啊?”
“谢公子以前又不戴面具!”
李婶脱口而出,随后脸上表情一僵,似乎是觉得自己无意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慕青桐乘胜追击,一副惊讶的神情,道:“以前不戴?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戴的呢?”
“这,大概三四年前吧,具体我也记不清了,”李婶讪笑两声,道:“我接着打扫去了,姑娘你也回去休息着吧,你腿脚不好,别累着。”
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慕青桐心情颇好,也不在乎李婶这明显开溜的话术,拄着拐回去了。
等她走后,李婶方才扔下扫帚,嘴里念叨着,“哎哟坏事了,怎么就顺嘴说出来,真是该死……”
她越想越觉得不行,一拍脑袋,赶紧往药房的方向去了。
谢悬济还在慢吞吞磨着药,一边也看着慕青桐的药,听到动静,微抬了下眼眸,道:“被她套话了?”
李婶脸上浮现出一种完全不符合她年纪的神情,她颇为沮丧地道:“主子怎么知道的?”
一出口,声音也不再是之前朴实的乡音,而是清脆婉转的少女音。
“她刚才掀我面具了,”谢悬济道:“快三个月了,也难怪她坐不住了。”
“掀面具?!那您?”
“我做伪装了,”谢悬济揉着额角,道:“暂时应当是把她骗过去了。”
李婶瞬间松了口气,又道:“这姑娘也太精了,咱们要如何应对呢?”
这主子也是,分明救人是件好事,非得藏头露尾的,还给自己改名叫谢悬济,还让她们一起配合演戏!
“不应对,”谢悬济拿着粗布将药罐取下来,一边倒药一边道:“她舍得离开,未必舍得我。”
毕竟要再找一个有希望治她的寒疾的人,可就难了。
但李婶却误会了,她惊悚地瞪大眼睛,道:“主,主子……”
谢悬济看她神情,才发现自己方才说的有歧义,但他也不会承认,只是瞪了李婶一眼,道:“想什么呢,我是说她舍不得我的医术。”
李婶:“啊,哦,明白。”
你自己说话不说清楚,怎么还好像是她的错一样啊!
乌黑的药汁很快将碗填满,谢悬济一抬眸,道:“给她送过去吧。”
“哦,好。”
发现今天的药都是李婶送过来的的时候,慕青桐意识到谢悬济可能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