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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认亲局(1 / 2)

翌日,沈皎卯时就被拉起来搽脂抹粉。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你说我晃晃脑袋能不能掉下二两银子?”

红樱于一炷香前就说还有最后一支珠钗要簪,一直没找到地儿下手,磨蹭了许久。沈皎看她神色凝重像是要抉择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一般,忍不住打趣道,“算了吧咱,我这脑袋比街上卖冰糖葫芦的插的都满,少一支钗真看不出来。”

“不成不成!这支是太后特地嘱咐了的!”

红樱晃了晃手中的珠钗,沈皎瞬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那是一支凤凰点翠步摇。

这支步摇她见过两次,一次前世是临死前,出现在沈晏脑袋上,另一次前世死了后,于云雾间出现在母亲的脑袋上。

沈皎看着这只珠钗,诚恳道,“算卦师傅曾言我的命相与凤凰很是不合,戴此步摇恐五日……五日出恭不顺。”

红樱,“小姐,您才被寻回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八字。”

主仆二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红樱以不想被扣月钱为由打动了沈皎,毕竟宫里的物什都是不能典当的,眼下也没有银两能折给这丫头。

沈皎接过步摇,胡乱插在头上,倒不歪不倚的挺好看。她内着秋色大洋花纹云锦裙,外披昨夜银霜姑姑给的银狐裘袄,准备迎接今日的凛冽。

红樱打开配殿的门准备搀着她出去时,沈皎才注意到这寿安宫配殿的窗棂雕花都极尽奢靡,一刹那间,她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像是握不住的冰溜子。

这一遭前,她只是一朵松影堂的赤蔷薇,会因为六王给她带了几块御膳房的糕点而欣喜,她不愿在六王面前露拙,从来都是把点心带回下房里,一点一点咬着吃,连碎渣都怕漏下了。她好奇今后的路是否会如同日日赤足走在薄冰面上,一不小心就要踩碎了冰被碎片划伤脚,细小的冰碴子会嵌进指甲缝里去,即便化成冰水,也能冻得人失了知觉。

“小姐,快些吧,太后皇上都等着了。”

“皇上”二字敲破了沈皎思绪的雾罩,前一世她甚至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只是做一个再安分不过的女卫,却也要命丧这些歹人之手。她眼中厉色一闪:与其说是我选了这条路,不如说是他们拿刀逼着我必须走这条路。

到了主殿议事厅,太后与皇上已于暖塌上安坐,两侧也都落座了各色各样的“人物”,她于席中瞧见了两个熟面孔,显王肖灿和六王李云漪。

显王毕竟是自己从前的主子,在场便罢了。沈皎很是讶异为何六王今日也来了,这本身就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主儿,此刻他的神情更是复杂,恼怒中夹杂着兴奋,兴奋中又夹杂着凝重。上辈子沈皎死前,李云漪刚去求过肖灿要娶沈皎做通房。妾通买卖,妾乃贱婢,而通房则是连个妾室都称不上。这会子见到李云漪,沈皎还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但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殿中央跪着一女子,只着一席素净的浅纱,如雪的肌肤在那层薄雾下若隐若现,三千乌丝不受一根发簪所束,这女子该丰腴的地方很是丰腴,但那腰肢却又纤细的很,不过盈盈一握,只看背影就叫人我见犹怜。

不用想了,这一定是沈晏。

沈皎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裹得跟个活貂儿似的,放在林场说不好都会被误以为是大白熊的崽子。今日这认亲局势必要卖惨,在卖惨这一环节上算是已经败北了。她在心中暗暗责怪了红樱一番。

沈皎硬着头皮走到殿中央,先是对着太后与皇上行了大礼,又起身对左右两侧作了揖。

“还算是个懂规矩的。”声音来自左边,大宣以左为尊,沈皎循声望去,这老头满脸写着“来者不善”。他身着四爪蟒袍,须眉交白,头发稀疏,却梳得整整齐齐,还留着好大的络腮胡。这老头不看沈皎,只细眯着眼品茶,“太后宫里的茶,鲜醇绵甜,回甘生津呐。”

沈皎心底也猜到了二三,这应该就是她的外爷敦国公,虽然老国公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但这毕竟是她母亲的亲爹,沈皎心里雀跃,浅浅又作了个礼,清脆地唤道,“外爷!”

老国公还是不作响,不回应,也不抬眼,样子就仿佛是个哪个无名无籍的宫女给他行了个礼般。

太后大抵也知道了国公爷的态度,瞥了个眼神到右边一拢紫衣的男人,“皎皎,这就是你的父亲,靖远侯沈怀仁。”

沈皎听见“靖远侯沈怀仁”六个字时,就好像是被包了棉花的棒槌突然锤了头一般,像个桩子似的杵在原地,脑袋一阵昏沉,一眨不眨地直视着沈怀仁,并不作揖。

这是给她母亲暗下毒剂的人,这是前世"赏"她一条全尸的人,这是她的生身父亲。

靖远侯自知心中有愧,勉强扬着嘴角,眼珠子不知道往哪看,手也不晓得往哪摆,一会儿摸摸衣襟,一会儿抿口热茶,显得十分局促。

说时迟那时快,一女子以极其扭曲地姿态快速蠕动到沈皎面前,拉着她的裙摆便不放,“皎皎!为娘对不起你啊!是为娘的错!都是为娘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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