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溪在这一刻突然领会什么叫“龙颜大怒”。他气得一甩水袖,“朕还没说你与老六也不清不楚的!”这会儿他才想起来,今日来眠月阁是来与沈皎说老六的事儿,没成想偶遇了老四,差点就把正事忘了。
沈皎道,“我与六王殿下是少年相识,他当我是玩伴,喜欢同我玩在一起。或许他是心想着,如今我身份尊贵了,便可娶我为妻,与我住在一个园子里,长长久久地玩在一起。六王少年心性,想来并不通男女之情,圣上您多规劝就是。”
皇帝放下了一颗心,还好这沈大姑娘并不是处处留情。随即这颗心又被提溜了起来,她还不如留情的是老六,若真与显王勾结,恐将成为大患。
沈皎突意识到适才话语间又自称了“我”,含着歉意小声道,“臣女……臣女……”
李云溪没好气白她一眼,“‘我’就‘我’吧。你既对老六无意,往后不要走得太近,毕竟是个姑娘家,莫要惹人非议,往后还要……还要给你议亲的。”
沈皎点点头,深以为然,可不能影响了自己与显王议亲一事。
“对了皇上,您何时封昭仪为淑妃?”沈皎忽然想起昨夜在长央宫与皇帝言及“淑妃”二字,一下子嘴快便问了出来。
其实李云溪原本会错了意,自以为沈皎与太后相认后,必定艳羡自己的妹妹昭仪如今盛宠,毕竟普天之下哪个女子不想做皇帝的女人?加之沈皎的身份又贵重又敏感,放去哪里都不是很放心,不如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保险。
他昨日后晌盘算,沈皎才是真靖远侯府与敦国公府唯一的千金,又是太后的心头肉,位份上自然不可低于沈晏。昭仪之上便是四妃,贤良淑德,封个淑妃,中等偏下。他日沈晏有孕了便晋为贵妃,诞下皇子自然册封皇后,不会屈于这个长姐之下。
况且经昨夜一见,李云溪更觉得这沈大姑娘实在比不上沈二姑娘,女子最重要便是温柔如水。沈皎跪在床榻边的样子甚是倔强,很像是,气鼓鱼,又像是珍珠鸟,还像是太后屋里西厥所进贡的一种灰色的,叫什么短毛猫,那猫上次甚至挠了他一爪子。
皇帝并不知道沈皎揣着上一世被自己所害的记忆。他只知道这女子看似有股犟劲,实则被自己一吓便失了魂魄,如深宫里狐假虎威戾气纵横的妃子们无异,只需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好生养着,放着,冷着,压制着,想来时日久了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今日来找沈皎,一来确实是为了让其与李云漪划清界限,二来便是询问封妃一事是否提上议程。
但他没成想到这个珍珠鸟短毛猫并不想做皇妃,她是想做王妃。
简直不识抬举。
他对沈皎说,“这不是你该置喙的。”然后拍拍袖子,“罢了,今日朕话也带到了。往后莫要与皇子王爷走的太近,若是‘不检点’三个字落在你头上,丢的是太后的脸面。”
沈皎半蹲作揖,“皇帝慢走。”
出了眠月阁好一会儿,李云溪突然冷不丁地问道,“刘尚武,你说,朕、显王、六王,谁更英俊一些?”
刘尚武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自然是圣上您啊!才貌超群仙风道骨龙姿凤采绝世无双……”
“停停停,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刘尚武谄笑道,“奴才要拍拍的也是龙腿呀!多少词儿夸陛下都是不够的!”
“实话,”他瞪着刘尚武,“朕要听实话。”
大总管属实有些为难,眼神飘忽不定道,“这六王,素来有大宣第一美男之号……他的母妃昭元贵妃的那毕竟是,能写进话本子里的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这可是出于先帝和坊间之口!在奴才心中自然还是太后娘娘和昭仪娘娘……”
李云溪摆摆手打断他,“罢了罢了,我就说么,就算不是我也是老六啊,肖灿哪里就能让人魂不守舍了。”
刘尚武觉得皇帝一定是被沈大姑娘传染了,他欲言又止,还是憋不住了,“陛下,不能自称‘我’呀。”
“嗯,朕。可有什么上好的脂膏,能润泽肌肤的,去替朕寻一些来。”
“江南才进贡了些,可是直接送去昭仪娘娘那?”
“给那个满手是茧子的。今日朕提及她母亲,实在言重了,算是赔罪吧。”
另一头,被李云溪打发去议事的显王也到了霜雨亭。
“世孙也来了。”肖灿姗姗来迟,见霜雨亭中已坐着两位男子。
一位便是左相家的二公子叶江照。另一位是敦国公家的世孙周谅,也就是沈皎的表兄。
肖灿想起周谅与沈皎二人是表亲,道,“方才去眠月阁拜会了谅兄的表妹,沈大姑娘。她往昔是我府上的赤蔷薇,做女卫受了不少苦,如今总算是开云见日了。”
周谅一下扫了兴致,他轻哼一声,“崩提她,就因为那小蹄子,祖父与父亲昨儿都没进晚膳。”
“哦?此话怎讲。”虽然国公爷今日冷漠的很,但毕竟他年事已高,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