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肖灿大抵也明白,沈皎这头是倚仗不了敦国公府半点的。
一直未开口的叶江照说话了,“毕竟是血肉骨亲,国公府如此这般,实在是有些凉薄了。”
周谅一摆手,“你爹即便百官之首、位极人臣,叶家终究也不是皇亲国戚,不懂我们这些条条道道的!”
叶江照低头不语,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本来今日进宫就是来与显王商议兰越使节一事的,岂料半途遇见了这位世孙,听闻他是为显王而来便跟着一起来了霜雨亭。叶江照听这世孙的一派污言秽语,感觉像是生嚼了个臭虫般令人作呕。
“江月近来可好?”肖灿问。
还未等叶江照作答,周谅便起哄道,“咱仨一同说话的次数可不算多,显王回回都问叶四姑娘安好啊,啧啧啧……”
“舍妹甚好,”叶江照实在不愿再与这幺麽小丑多费唇舌,“多谢显王挂心。皇上令你我二人着手的兰越使节一事,不知殿下可有了些眉目?”
一听他俩要议正事,周谅也知道旁听不合规矩,借了个由头就先溜了。
待二人商议完后,叶江照虽觉得不好开口,也还是开口了,“肖灿,还是不要与周谅走得太近,此人心术不正,恐日后会牵连到你。”
肖灿泰然一笑,“你说的是,沈大姑娘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国公府凉薄……本以为她能得几分外祖疼爱的。”
叶江照叹了口气,“能有太后娘娘庇佑也算安妥了,”他恍然才想起自己妹妹的事,“江月……下月初二是她的生辰。”
“妹婿定备上厚礼赠叶四小姐,”肖灿抱拳与叶二公子玩笑道,“多谢‘兄长’提醒。”
皇帝与显王前后脚走了后,沈皎自个儿将眠月阁转了个透,嫌后晌有些无趣,就想拉着红樱去园子里转转。早年做女卫的时候就听说这御花园里头满是奇珍异草,圣上娘娘们闲来无事就爱去那走步消食儿,昨日与太后相认时心里都是打鼓敲锣的,哪有闲心好好开眼。
主仆二人刚溜溜达达迈到御花园的地界儿,就被两个尖细刺耳的女声钻了耳朵。这声音是从下面一片泥潭子处传来的,沈皎在假山上看着,一边是一个身着靛青团花纹云锦袍服的女子,另一边是一个身着浅鹅黄织锦镶毛斗篷的女子,这二人脑袋上的珠翠一点儿都不逊于自己,一个脑袋能养活一个村儿。
沈皎侧耳问红樱道,“这二位都是什么厉害角儿啊?”
红樱歪着头在脑海中快速过滤了一遍道,“小姐,没见过。”
“你怎么谁都没见过?我曾读过一个话本子,说是一个秀女被选入宫,一开局就被分了个后宫‘包打听’,那姑姑什么事都知道,给秀女带来好大助力。可不像你一问三不知!”
红樱不服气道,“奴婢也不是寿安宫前厅的人儿!那给太后来请安,奴婢也不是都见得到呀!”她一撅一撅,“但您瞧这二位都披罗戴翠又不见龙华,那就肯定不是妃妾了,应该是公主郡主,或是与您一样的世家小姐吧。”
“本公主这斗篷都是金线织的!你瞧瞧!啊?”鹅黄色的女子扯着自己的外袍,确实连斗篷带边儿上镶的银狐皮都沾上了泥泞,这烂泥黑黑黄黄的,更像是沾了……沈皎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笑出了声。她低语道,“鹅黄色看来是个公主。”
只听靛青色也丝毫不落下风,“看见这一大滩泥泞你还不绕着走?愣是要到这块儿来?弄脏了衣摆回去洗洗不就成了?论得上用鞭子抽花奴宫女吗!”
沈皎这才注意到鹅黄色手里饶了一条细鞭,这细鞭柄处还镶了玉石,她心下道:这使起来也不嫌硌手哇。这一条细鞭也验证了她的猜想,鹅黄色是李云漪的胞妹,昭元贵妃所出的淑和公主。哦,如今新皇继位,倒是要称一句淑和长公主了,先帝与贵妃的爱女,怪不得这样娇纵跋扈。
鹅黄色见靛青色不依不饶,“好哇!好厉害的嘴巴!今日本公主就要让你瞧瞧,在宫里谁是主谁是奴!今儿是谁说了算!”说罢她甩开细鞭作势要往那靛青色身上劈去。
靛青色本能地用双手护着面容,心下道今日这一鞭是躲不过了,只要不打到脸就成,却听见身侧有一阵风刮过似的,那细鞭并未落在自己身上。
沈皎飞若游龙,从假山飞扑而下接住细鞭,疾若闪电又稳健潇洒,发丝珠钗都未乱分毫,慌乱的只有她的红樱,这小丫头哪见过这架势,急急忙忙地从假山爬了下来。
鹅黄色震怒,“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接本公主的鞭子!”
“我……”沈皎才蹦出来一个字,鹅黄色却注意到了她头上那只凤凰点翠,当即就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鹅黄色目光刮过面前这两人,不情不愿地行了个平礼,只字未言便转身带着丫鬟走了。
沈皎本还以为要与这公主分辩一二的,谁知这样快人就走了,倒有些莫名其妙,她刚欲转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力量紧紧地桎梏住了。
是那个靛青色。这靛青色明明生的是与自己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