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惶恐地看着自己的手,“长姐……”那眼底红的像要沁出血丝来,她慌张地望向李云溪。
沈皎的性子怎肯认下这巴掌?当即抬起了手要扇回去,却被皇帝紧紧桎梏住,那双大手握得沈皎手腕子生疼。
“放手。”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李云漪,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见皇帝不为所动,他一字一顿道,“放、手。”
皇帝松开手,眯缝着眼看着这个弟弟,“她不懂规矩,你也要造反吗?昭仪是主子,打了便打了!难道还要让她还回手去?”
李云漪抱拳一拜,“皇兄,未经他人苦,即便不求能将心比心,也实在不该置于高地去谴责受屈之人。臣弟只知道皎皎如今的无羁,如今在您眼中所谓的‘不懂礼数’,连同她那颈项间险些要了命去的疤,恐怕都要恩谢侯爷与贺氏所赐。”
“那她就可以非议朝臣!非议公侯!非议昭仪!非议自己的父亲了吗!”皇帝冷冽的目光似要将这二人刺穿,“贺氏让晏儿顶替了她又如何?以她的性子,若是在宫中长大只怕是更狗仗人势作威作福!朕巴不得母后没有认回你!”
“常闻先侯夫人端方温雅,依朕看,昭仪比你更像你母亲的女儿!”
李云漪上前还欲辩驳什么,却被沈皎扯住了袖管。她自知皇帝不辨是非,只会一味护着沈晏,当下只后悔不该在皇帝面前跟昭仪起了争执。
“六哥,罢了。”她心里发酸,但语气倒是格外的平静,虽极力将自己心中的愤涌压了下去,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女郎,泪珠顺着眼角就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沈皎恨极了自己,怎能在沈晏与狗皇帝面前垂泪。她背过身去,用袖子轻轻抹着,不再敢出声,怕让在场其他人听出她的哽咽。
李云漪从袖管中掏出一方丝帕,轻言浅笑地将她的脸抬起来,小心擦拭着泪痕,“这眼泪一流,脂粉花了可要变精怪喽!天都黑了,你可是要吓唬谁去?”
皇帝只觉这二人在打情骂俏,登时一股无名火直往上涌,“方才马车颠簸就搂搂抱抱,现在你二人还要当街亲热吗?哈,你从来都是不知避讳的!真不知沈大姑娘当初流落的究竟是松影堂还是花柳巷?”
“皇兄!”
沈皎按下李云漪的手,“圣上是要让昭仪之母背上让侯府嫡女流落勾栏的罪名吗?”
“朕真想狠狠掌你的嘴,哪有女子这样嘴上不饶人!”
沈皎抬起脸,“昭仪与皇帝一体同心,已替皇上责罚过了,”她挑眉望向沈晏,“臣女于松影堂时受过许多苦,但被掌嘴今日还是第一次,臣女记下了。但臣女还想恳请圣上,务必查明侯府前女尸一事!”
沈晏刚才那一巴掌应是用了全力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皎鸡蛋一样白嫩的脸上就隆起了一个巴掌型的红印子,皇帝不知为何,看了心中一颤。
沈皎笑自己,才在酒宴上逞英雄救了别人,这才过了不过一个时辰,自己就也挨了打。她双手交叠置于额首,在这天寒地冻里给皇帝行了大礼。
皇帝背过身,“女尸一事,朕会着大理寺一探究竟。若真与侯府有关,也需从长计议。”
这一夜沈皎和李云漪没有再上皇帝的马车,东大街离皇宫不算太远。
二人只是在雪地里走着,脚下的雪吱嘎吱嘎作响,替这两个沉默的人说着话。
而皇帝彻夜难寐。
左不过三两日,宫中就流言四起。
“你听说了吗?沈大小姐挨了咱昭仪一巴掌呢!”
“说笑呢吧?沈大小姐可是太后跟前儿的红人!”
“打的时候圣上就在旁边儿呢,给咱昭仪撑腰呢!”
……
“你听说了吗?昭仪娘娘在侯府门前责罚了沈大小姐!皇上就看着呢!”
“哎哟还有这新鲜事儿呢?怎么责罚的?”
“没听真切啊!可能是杖责吧……”
……
“你听说了吗?沈大小姐昭仪的受了杖刑!怕是下不了塌了吧!”
“仗刑?哎哟!太后愣是没出声儿?”
“都说昭仪是铁板儿钉钉的皇后呢!太后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吧!”
……
“你听说了吗?沈大小姐被昭仪打的下不了床啦!”
“怪不得啊,好几日没瞧见沈大姑娘逛园子了……”
“还怎么逛?怕是要残了吧!”
……
墙根儿后头站的皇帝,“怎会传得如此离谱?”
……
沈皎已经许多日闭门不出了。
太后叫银霜去请了两回,红樱只称小姐抱病,不宜见人。
又过了两日太后亲自去了眠月阁,见沈皎人都窄了一圈儿,嘴唇也是纸白的,问话也只说一切安好,只是近来没由头的对世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