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溪拍着胸脯道喘着气,“这是魔怔了……”
大总管附和,“先帝去得早,后妃也多还年轻……”
多的话他没有说,再说就是大逆不道了。这福寿园里多的是二三十的女子,若无子嗣,终其一生都要在这里守寡,是何等的寂寥难捱,旁人恐怕不敢细想。
二人行至了怡德太妃的寝殿,抬头看,牌匾上写的是“怡然阙”三个字。后妃移到了福寿园后,居所是可以自己命名的,也算是冰凉无常的后宫能给予这些可怜的女子们少有的乐趣了。
大总管轻轻叩响了怡然阙的门。
宫女打开门大惊,匆忙行了个礼后蹦跳到了屋子里,“太妃娘娘!皇上来啦!”
“啊?什么?”太妃停下手中的针线,见皇帝已经站在的面前。
皇帝很少笑得这样柔软和煦,“朱娘娘。”
怡德太妃起身去迎,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见了皇帝是要行大礼的,在原地点了两步就要下跪。
一双温热的大手稳稳托住了她,“娘娘免礼。”
太妃起了身,握住皇帝的手,“圣上怎地来了,”她眯着眼笑,“圣上赐妾身的‘怡’字,妾身欢喜的很呢!圣上可瞧见那牌匾上的‘怡然阙’了?”
“瞧见了,瞧见了。”
“妾身读的书不多,但知道‘怡然自乐’四个字,就叫怡然阙啦!”
二人移步到了暖阁里,皇帝瞧见了正在贵妃榻上熟睡的九王,“云沛在这呢,”他做到贵妃榻旁,轻抚着九王的脑门儿。
“老九今年有八岁了。当年朕染上时疫就是这个年纪,彼时若不是朱娘娘照拂,朕恐怕都要烧傻了。”
怡德太妃的眼睛本就不大,一笑就眯成了一条线,“皇帝呀,这样的小事,念叨了这么多年呢。”
皇帝微怔,似是犹豫了一下,道,“朱娘娘,适才刚进园子,看见一女子,似是有些疯癫……”
怡德太妃道,“哦,那是先帝的刘美人。刘美人呀与皇帝年岁差不多哩!她只承了一次雨露恩惠,先帝就去啦……这人呐,就疯了。”语气中很是惋惜。
皇帝道,“您还带着九弟,住在这实在是不妥,还是挪了出去吧。宫里地界儿多,随便指个空园子就是了。”他抿抿嘴,“这福寿园……与冷宫也没什么区别。”
怡太妃连忙回绝,“用不着用不着!来日老九成亲封府,那妾身不就一起跟着出宫养老了么!还哪用那么麻烦呢!这怡然阙多好哇!”
皇帝很是坚决,“娘娘照拂朕的事,宫中也都是知晓的,这样一来,也好显得朕知恩图报不是?”他上前拉着太妃的手,“即便移了宫,这怡然阙的牌匾,还让人挂上去。”
“是呢皇上,”一旁的刘尚武道,“这西南角空置的屋子多了去了,但要等些时日,这宫中时疫刚兴起来,眼下移地儿人多手乱,用许太医的话啊,叫:交叉感染!”
一听许太医三字,皇帝忙道,“快把那九十五号面纱拿来。”
刘尚武将面纱搁在桌子上,道,“太妃娘娘与九王近来尽量减少出入,即便出入,也要戴上这面纱,这病来的可凶险呢!”
太妃若有所思道,“哦哦,妾身听闻,那侯府家的沈大姑娘已经染上了这病?”
“是,娘娘。”
“哎呀,可怜的丫头。上次时疫妾身也是染过的,难受的很呐!”
皇帝笑道,“不怕,沈大姑娘康健的像头牛,不会有大碍的。”
九王这时也醒了,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看见是皇上,伸着手就要皇兄抱,又缠着皇上给他讲了许多上次下江南的事。
“皇兄,云沛可否与你同下江南?”
“待云沛长大自然可以。”
怡太妃又问起显王大婚的事,皇上称左不过就是过了年的事了,窗外飘着成片成片的雪花,怡然阙明明只点了一个火盆儿,却比那塞满了红碳的长央宫要暖和许多。
皇帝在怡然阙留了大约有两个时辰,他对九王道,“云沛,待你长大了,皇兄不仅会带你下江南,还会为你寻上京中顶好的女子为妻。”
一定比那叶四强。
过了几日,时疫还是突破了宫中的严防死守蔓延了开来,宫中贵人们此起彼伏地染上了病,沈晏也没有逃过。
绿藻是太后往昔指给沈晏的侍女,就如同太后也指了红樱给沈皎一样。绿藻被药哑后,沈晏虽还是将她留在身旁,但素日里做差事总是不方便,就让内务府又寻了个干练麻利的丫头来。
沈晏给她取了名字,叫蒹葭。
“娘娘,您身上发烫了。”
沈晏晚间用着晚膳突然栽倒在了房里,蒹葭着急忙慌地去传了太医来诊脉,果不其然也是染上了时疫。
见沈晏想起身,蒹葭赶忙拿了两个软枕垫在她的身后,又把药端了过来,“娘娘,药煎好了,这方子是许太医开的,说是短则两三日,长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