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李云溪才放下了手里的折子匆匆来了椒颐宫。绕进寝殿就见到沈晏正手执书卷倚在榻上,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着意换上了一件桃粉色绣团花的裹胸,披着一件鹅黄缭绫外衫,暖艳的颜色将她凝脂般的肌肤衬托得更加白皙。
李云溪身上沾上了一层寒霜,他三两步地走到床榻旁将人揽入怀中,“怎地病了还在看书?”
沈晏指着书上的诗句,声音是绵软无力的,“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臣妾近来很喜欢这一句呢。”
“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诗,但这句听着十分凄凉,晏儿素来喜欢团圆美满的词句不是么。”
沈晏放下书,“那是从前,今日臣妾晕了过去,睡梦中仿佛回到了姐姐回来前。父亲母亲和乐,弟弟顽皮,一家人总是说说笑笑的。哦,那时太后也总是笑盈盈的……云溪哥哥也总是一得了空闲就来陪晏儿……”
“晏儿没有不希望姐姐回来,晏儿只是……”她又假装自己说错了话似的,仓皇解释着,眼圈儿都沁红了。
实则李云溪才不会想那样多,在他眼里,沈晏是这世间所有美好所汇集而成的女子。他确实有小半个月没来看过沈晏了,李云溪将诗卷交给刘尚武拿了下去,“是朕近日琐事缠身,冷落了晏儿了。可愿原谅朕?”
“陛下去瞧过姐姐了?”沈晏其实十分介怀皇帝逗留眠月阁一事。
“嗯,去瞧了她,才发现宫里进了时疫。”他沉静片刻,“待这段时日过去,朕会向母后求情,复你母亲为侯府夫人。至于侯爷的病,都是心累所致,朕也会传许多言多去看看他,开些疏肝解郁的方子。”
俩人都搂了好一会儿了,沈晏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欲拒还迎地推着皇上,“皇上快离臣妾远些,别让这病气过了您去……”
“不怕,许多言说朕如今底子厚,没那么容易再染上。况且,为了晏儿,朕也愿意病痛一遭。”李云溪却将沈晏抱地更紧了些,“说起时疫,朕去瞧了怡德太妃。”
“太妃可好?”
“好着呢,但福寿园实在嘈杂,有些先帝的妃嫔……好似已经得了癔症。太妃还带着九弟,住在那儿着实不妥。”
沈晏最是清楚这位太妃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她抬起头眨巴眨巴地看着李云溪,“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预备在西南角找个空置的园子,叫怡德太妃带着九弟移过去,住到九弟成亲开府,好将太妃接出宫安享晚年。”
沈晏嫣然一笑,露出好看的梨涡,“西南角好呢,种了不少白皮松,到了夏日绿树成荫,还好给九弟绑个秋千玩儿。”她突然眼睛一亮,“西南角还养了孔雀呢!说的臣妾都想挪到那去了,还可与太妃作伴。”
李云溪轻吻她的额首,“朕可舍不得,这椒颐宫离朕是最近的,晏儿还是要与朕作伴。”
沈晏听见这话心里并不很高兴,离长央宫最近的明明是皇后所居的凤安宫,若不是太后阻挠,她早就入主中宫了,何需当个昭仪还处处受人牵制。
“不过往后,晏儿确实可以时常替朕去看看怡德太妃,朕忙起来实在是分身乏术。”
沈晏道,“是呢,往日里都是去陪伴太后的,但太后现在大抵也只想见到姐姐了……”
“不会的,母后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这段时日过了,母后自然会想起晏儿的好。你的姐姐与你,那是……云泥之别。”
他又想起了沈皎昏迷时的那句:狗皇帝。
“云溪哥哥,”沈晏突然问道,“晏儿方才梦魇了,云溪哥哥今夜可否,可否在这陪晏儿?”
“自然可以。”
蒹葭与刘尚武退了出去,李云溪吹熄了烛火背对着沈晏准备歇息。
突然,一股温热从他的后背袭来,沈晏柔弱无骨的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灼热的吐息贴上了他的后脊。
李云溪一怔:晏儿……二人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都未言语、也未动作,显然沈晏是在期待他有些回应的,但末了他还是皇帝先开了口:许多言说,有些暗疾……还需调理……
沈晏的手僵了一瞬,抽了回来,从前是想过皇帝有这方面的难言之隐,但从他口中亲自证实却又是另一回事。
她沉静了片刻,还是伸出一条柳枝般的玉臂搂住了皇帝的腰。另一只手狠狠地攥着拳头,这偌大的太医院,偌大的紫禁城,乃至这偌大的大宣国,一定有那么一味药能治得了这荒唐隐疾。
这夜平静如水,平静地像一潭死水。
翌日天刚蒙蒙亮,李云溪并未扰了沈晏的清梦,匆匆起身就回长央宫批折子去了。许多言的方子确实好用,沈晏的病第二天晨起已好了四五成,她篦着发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先前皇帝去看沈皎的事让她心里实在堵得慌,但看圣上的言辞之间,也真不像是会与那粗野女卫发生些什么。
沈家两姐妹美得不分高低,一个香艳夺目,一个占尽风流,沈晏怎么想,男人都还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