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中年男人身上。
他顿时就有些慌。
眼神闪烁,结结巴巴。
“我,我的烧饼不卖给孟国,国……”
做为普通人他已经足够勇敢的拒绝,但作为成年人,“狗”字一旦说出来会招来什么结果,他也相当清楚。
孟长芸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包围圈。
“我知道你们仇视孟国人,也能理解你们朝城主府投毒、投石、投火把的行为。”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自勉城归入孟国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是孟人了。”
“有朝一日孟厉再次开战,勉城就是战争的第一前线,你们会被自认为同胞的厉人无情杀戮,但同样也会被孟国士兵拼死保护。”
她说完转身朝六子看过去。
六子立即上前,将手里鼓鼓囊囊的荷包双手呈上。
孟长芸自大裘里,伸出两只青葱般纤细的玉指,接过荷包打开。
随着美妙的碰撞声,她从里面夹出一锭小小的金元宝,放在中年男人的烧饼摊子上。
金元宝足斤足两,圆润可爱。
在众目暌暌下,在简陋、冒着白气的摊子上发出真实耀眼的柔光。
中年男人盯着近在咫尺的金子,有一瞬间的呆愣。
“这是战士们今早的朝食钱,你要不要把它扔出去是你的事,但我已经付了。收下就再做些饼,我们人多。”
她说完就朝还没吃上的孟国士兵摆手,“战士们,包子不够吃的,这还有烧饼。”
人群里登时又发出一声欢呼。
“长公主威武,多谢长公主。”饿狼们吃光了包子,登时又冲向烧饼铺子。
孟长芸朝他们笑笑,转回头对身边的郎柏年道。
“我闻着馄饨挺香,一起吃。”
男人宠溺的看着她也轻轻一笑。
“好阿。”
原来被人照顾的感觉是这样的。
孟长芸一行人大大方方的走向旁边的馄饨铺。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又回头看那中年男人。
“大叔我提醒你一下,那金元宝一旦真扔出去离了你的视线,很可能就找不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又从她身上转回到中年男人脸上。
他仍低着脑袋,手一直在抖。
包子铺的王老头此时已从地上爬起来。
他伤的并不重。
坐在门槛上望着瞬间被吃空的蒸笼,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这一大群饿狼下山般的“土匪”还没给银子呢!
再瞧瞧隔壁烧饼摊上的金元宝,他胸口的伤越发痛的火大,突然朝所有人大吼。
“吃完不给银子算什么好汉!”
看似在发泄不满,其实却是在诉说不公。
孟长芸闻言停步,心中暗觉好笑。
她转头看向远处的王老头。
又收回视线对馄饨铺的老板说,“今天早上所有食肆的朝食我孟长芸全包了,金子就在那呢。”
她说完,又朝一张饼掰成八份的孟国士兵道。
“战士们,这还有馄饨,那边还有汤饼,馎(bo)饦(tuo),甜浆粥,都去吃吧,饭钱不够我再添。”
围观的勉城百姓这才明白,原来那锭金元宝并不是只给烧饼铺的,而是给所有食肆的。
看似是付饭钱,实则却是瓦解勉城厉人的团结。
念及此,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孟长芸懒得去听。
也不再管馄饨们、烧饼铺、包子铺几家老板的表情有多精彩,找了张看上去还算开净的桌子坐下。
“小二,来两碗馄饨。”
同在琢磨的店小二此时还在愣神,乍一听到有人点菜习惯性的就大声应下。
“哎,好咧。”
然而待吆喝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已居然带头叛变了!
几十家老板都狠狠的朝他瞪他过来。
围观的众人也都嫌弃的怒视他。
孟长芸还要再火上添油,“快点啊小二,金子都给了,你不能不给吃的吧。”
此时,其它桌也全都坐满了人。
其实不止是馄饨铺子,其他的食肆也都是坐得人满为患,店外甚至还排起了长龙。
自开业以来,就从没有过这么好的生意。
等的不耐烦了,有现成的吃食士兵们就直接上手,自已找碗,自已倒水。
没有现成的,就齐声催促。
“怎么还不上吃的啊?”
“就是,开黑店都不能这么开的。”
“我们长公主金子都给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木已成舟,再挣扎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