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北煊来来回回跑了一身汗。
他又去冲了个澡,倒头就在床上睡下了。
这一觉睡到下午四点才醒,还是被窗外一阵阵清脆的笑闹声吵醒的。
他坐起身,饥肠辘辘,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
耳畔传来夏凉茉的声音:“你醒啦?”
战北煊一愣,抬头看去,才发现她坐在书桌前正在认真学习。
“你没下去玩?”
“没……我中午吃过饭,下午玩了两个小时的水,就上来学习了。”
夏凉茉真是非常自律的人。
不仅是她,还有凉家出来的凉爽也是。
夏凉茉因为要在寒假把缺的课程知识补完,下学期一开学就要去补考,所以不敢放松。
凉爽则是单纯的,想要争一口气,所以他玩归玩,却不会无止境地玩,该学的时候他比谁都认真。
战北煊忽然想起沈珣上午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的目光落在夏凉茉面前的课本上。
战北煊心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整个战家,所有人的学历都比他高,所有人的文化课都比他好。
二哥战西烨在出国前,口语水平就已经非常厉害了,那是父母亲自教导的,父母都有长达几年的留学经验,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放心让战西烨去闯美国。
而姐姐战南琪也是在家族文化的熏陶下长大的,也是读完了高中的。
除了他……
他的记忆里,只有很小的时候,郑外公抱着他,一笔一划教他写名字,教他识了一些简单的字。
后来他到了乡下,没有人会教他。
他识字这件事,还是姐姐每次来看他,零零碎碎教他的。
后来养父母决定把他带回老家卖了钱,他从火车上跳下去,万幸没有被车轱辘给碾死,姐姐来车站接了他,把他带走,安置在了一个小小的出租房里。
他那会儿才知道,姐姐也住在这里。
姐姐生活的非常拮据。
姐姐离婚了,很辛苦,每天打好几份工,父母留给她的金条,她早换成了钱,用于奔波疏通关系,一心一意只想着帮助父母跟郑外公平反,帮助他们早日回京。
那会儿京市虽然有小学,但因为父母的关系,没有学校收他。
姐姐眼看着弟弟一天天长大了,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求了关系,把他送去一户私人家里学习,当时他们十几个年龄不同的娃娃坐在一起,他刚开始学的很开心,后来知道束脩费比姐姐干两份工的工钱还贵时,他逃课了,逃了课还被姐姐摁在床上揍了屁股。
姐姐当时边揍他边哭。
再后来,他学会了认知,会背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会通读资治通鉴,会整本古译今,姐姐又托人送他去读中学,可是人家学校还是不收他,无法,姐姐借了人家的初中数学教材,在家里教他。
他终于十八了,心知不能再这样拖累姐姐了。
再这样下去,姐姐一辈子都被他毁完了。
他报了以前养父母的名字,用了养父母给他起的名字,报名参军,姐姐知道后哭着去追他,可他还是狠心走了,他在火车站对她挥挥手:“姐,你回去吧!我不会死的,我保证我不会死的!我一有机会就回来看你!”
再后来,他屡立战功,想着迎回父母跟郑外公这件事,不能只让姐姐一个人出力啊。
他也要努力!
只有站的够高,只有实力过硬,他才有话语权!
可他还在拼搏着,领导忽然叫他过去,问他真名是不是叫战北煊,告诉他,他父母跟外公都平反了,已经回京了。
那天晚上,战北煊抱着枕头,无声地哭了一夜。
他觉得他的人生过去所有的苦,一定都过去了。
他终于可以用自己真正的名字,跟自己的家人光明正大地团聚了。
后来认识夏凉茉,他也被身边的人捧习惯了,觉得自己非常优秀,完全可以给她很好的生活,他才勇敢去追求的。
可今天,听了沈珣的话。
战北煊心中的酸涩溢满了胸腔。
他望着夏凉茉,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文化程度不行,你会不会嫌弃我是个文盲?”
“你是文盲吗?”
夏凉茉噗嗤一笑,双手轻轻覆盖在他的两边脸颊上,揉了揉他的脸。
她又放下,道:“你分明就认识很多字啊,而且我记得,之前凉爽跟思嘉来楼上写作业,那个文言文叫什么来着?”
战北煊提醒:“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
“对对对!就是这个!”
夏凉茉微笑道:“我们河西省的教材没有这个,我没学过,但是你一口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