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成婚的诺言,最开始白玉兰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可后来,有人开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只需要让宁黛走投无路。
所以今日,他是特地来踩宁黛一脚的。
来前白玉兰对镜梳妆时还叹息,宁黛对我用情至深,那这最后一面便用最好的容貌去见吧。
为此穿戴了一身昂贵头面。
眼下瞧见彪爷居然开始迟疑,白玉兰顾不上那些轻飘飘的情谊,忙开口:“彪爷您可别听她胡沁!我白玉兰能红,全靠我自身唱段,与她宁黛有半分钱干系?”
他说的又急又快,生怕沾上这三百两的债务。
而彪爷尚在权衡中。
见他犹豫,宁黛推波助澜:“那不如我们打个赌。”
白玉兰转过脸:“什么赌?”
“如果我还能捧出一个比你还红的角儿,这个债,就算在你白玉兰的头上!”
“要是捧不红,我宁黛当着众人面发誓,愿将这百年戏班的地契和众徒弟乃至我自己都卖给彪爷,绝无二话!”
这赌注不可谓不重。
徒弟们纷纷白了脸,跪下给宁黛磕头。
正因如此,彪爷陡然心动起来。
他看向宁黛,夸赞中带了三分真心实意:“宁班主好气魄。”
宁黛笑容不变,心想要是自己在这文娱落后的古代捧不红一个明星,那她不如找个绳子给自己勒死。
而白玉兰听到此处,也觉得不错。
他的目光扫过当初自己刻意没有私下联系的一众学徒,看不出半个有成角儿的气候,想顺水推舟同意。
但——
“这红与不红,却不是宁班主空口白牙说的。”白玉兰如是道。
彪爷也想到此处,当即拍板:“宁班主敢赌,彪爷也不是小气的人。”
“正好,三月后是定好的日子,听说宁班主买了个新的戏本子还没登台,那就约定,三月后你们一起演这出戏。”
彪爷舔了舔嘴唇,笑得痞气:“那时谁的打赏多,谁就赢了。”
当下学徒们便为宁黛鸣起不平,宁家班剩下的只有小猫三两只,三个月戏都唱不好怎么比?
而白玉兰则狠狠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名气还是身段唱功,他带走的那一批都完胜这些人。
何况他身后可有个一心置宁黛于死地的有钱人,白玉兰眉目舒展,看来又能捞一笔了。
他看向宁黛的眼神带上了些微不可查的可怜,宁黛啊宁黛,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对于眼神宁黛素来很敏锐,她察觉到对方的自得和怜悯,不以为意。
“彪爷一言九鼎,便是如此!”
“好!”
彪爷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应下,当时大喜:“哈哈哈哈哈哈,宁班主果真爽快人!”
他环视一周,假意斥责了动手拆戏班的手下两句,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白玉兰以为胜券在握,瞧着宁黛:“黛儿——”
那还是曾经他们亲密时的称呼,宁黛听着,只觉得有够娘炮。
“其实你我本不必如此,若你愿意嫁给我做个妾室,我又何尝舍得你如此狼狈呢?”
他的目光落在宁黛窈窕的身姿上。
宁黛呵呵一声:“实在不行三个月后我提前把戏园子整个卖了托人给自己打赏,总不会比你的少,白玉兰,瘦死骆驼比马大。”
原本还想哄骗着宁黛和自己成就好事的白玉兰脸色陡然青了下来,恼怒拂袖:“宁黛!我看你真是无可救药!”
懒得看白玉兰落荒而逃的背影,宁黛低下头和扯着自己袖子的小学徒对视:“怎么?”
“班主,你,你真的要卖戏园子啊?”
面对小孩子,宁黛总是更柔和一些。
她卸下锋芒揉了揉他的脑袋:“傻孩子,我吓他呢。”
可学徒还是很焦虑:“可,可我们确实比不上师兄、比不上白玉兰……而且他都成名了,我们,我们甚至没有出师……”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隐隐带上哭腔。
宁黛奉信没有自己调教不好的演员,三个月虽然不长,但有她在糊弄一下没见过世面的古代观众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她还兼职公关和宣发呢:“他成名了才好呢。”
“排的戏一样,我们又是最开始捧红白玉兰的戏班,这三个月为了赌约他没空出演,到那时肯定会有不少人因为他的招牌来我们宁家班。”
闻言小学徒眼睛一亮,转瞬又暗淡下来:“那要是他们发现上当,咋我们臭鸡蛋怎么办。”
有意给这群小学徒上压力,宁黛故作沉吟:“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毕竟唱戏的,是你们。”
顿时一个个如临大敌,立刻要跑去练功吊嗓子,势必要拿出十二分的劲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