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五军营。浓密的林子中,谷雨平端一把军弩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林间枝叶繁茂,绿意莹然,脚下却盘根错节,谷雨一步步走得很小心,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保持着预发姿势,机警的目光扫视着林中可疑之处。
忽地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谷雨迅速调转机头,但人影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他沉住气,一步步向前挪动,走了约有十余丈,前方又是一道人影,电光火石间谷雨毫不犹豫地抠动扳机,伴随着机簧跳动之声,一柄箭矢“嗖”地一声飚射而出,准确地扎在那道人影身上!
谷雨心中狂喜,三步并作两步窜到近前,细看之下却变了脸色,原来竟是一个稻草人。
中计了!他正要闪躲,头顶忽地传来动静,他情知不妙就地一滚,偷袭者的钢刀狠狠地砸进土中,谷雨已就势躲到了一颗粗壮的树后。
一名身穿短靠的少年擎着刀逼近树后:“谷捕头,能在我们锦衣卫手里坚持一夜还未被抓到,顺天府你是头一份,但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还不乖乖出来受死!”
他猛地窜了过去,树后却空空如也!
“妈的,够狡猾的。”少年啐道,正要离开,忽觉脚腕一紧已被隐藏在落叶下的一道麻绳套住,还不等他有所反应,那麻绳骤然拔起!
“哎,哎...”少年惨叫着,头下脚上地被吊到半空:“放我下来!”
谷雨从草丛中露出了头
嘿嘿一乐,向远处的瞭望塔看去,随即再次失去了踪影。
瞭望塔上,周青柏抱着肩膀,面色铁青:“丢人!”
董心五看着那少年叫了两声,见无人回应,猛地腹间加劲,将自己荡了起来,挥刀斩断麻绳,利索地落在地上,向谷雨逃窜的方向摸了下去,感叹道:“锦衣卫不愧为天子近卫,能人异士数不胜数,连这小小少年功夫也是如此了得。”
周青柏恨恨道:“还不是着了你徒弟的道。”
董心五苦笑道:“您三个不足束发之年的少年军士便将我顺天府二十余名快手擒获,仅剩谷雨这一个独苗,我夸赞一句却也是真心实意,”连声道谢:“多亏锦衣卫倾心教授,如今他们多流一滴汗,危机时便少留一滴血。”
锦衣卫在京城内的行动,为了避人耳目常常需要由顺天府或五城兵马司协同,作为回报每年也会为两家安排集训,教授拳脚功夫及兵器应用。今年带队的周青柏,与董心五在花蝴蝶案中打过不少交道,算起来也是老相识。
周青柏忽然笑道:“锦衣卫教授固然有成效,可这谷雨的身手与往日相比突飞猛进,你老董是不是给他开了小灶?”董心五笑了笑没有回答。
周青柏收敛了笑意:“即便参加集训,但北司安排的任务不可耽搁,一定要保证人手充足。”
董心五正色道:“各城门处均有我顺天府的快手监控,只要有云贵一带
的人必会严加盘查,若有嫌疑即刻送往北司,周大人放心。”半个月前,锦衣卫的密探回报,有一群来自云贵一带的乡民入京,似对朝廷有不利企图。北镇抚司命密探核实该信息后,此人仅做过一次回报,之后便下落不明,不知是叛逃还是已被人所害,北镇抚司对苗疆控制力不足,一时无法安排得力人手追查,只能在京城各大要道严防死守。
两人边说着公事,边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训练场中。
“轰隆!”忽然密林中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树木的枝干被气浪掀得东倒西歪。
“霹雳弹!”周青柏脸色剧变,看了董心五一眼:“有人动了火器!”
董心五急道:“走,下去看看!”
林间的空地上,已是焦黑一片,谷雨倒伏在地吐出一口鲜血,衣裳因为爆炸而变得支离破碎,蹒跚着从地上爬起,那名少年锦衣卫双目赤红,挥刀砍来,谷雨忙举刀招架,铛地一声脆响,那少年岁数不大但孔武有力,谷雨拿捏不住,单刀脱手而飞,少年狞笑一声,挥刀再砍,谷雨避无可避,眼睛一闭等待那迎头一击。
“住手!”周青柏脸色铁青地冲进了林子,少年攸地收住了刀势:“千户大人。”
周青柏一脚正蹬,少年胸口中招,身子横飞而出,周青柏气道:“妈的,武技不成罢了,竟敢使用暗招,这是自己人,不是敌人,万一炸死了人怎么办?
!”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羞愧地满脸通红,低垂着头不敢回嘴。
董心五将谷雨从地上扶起来,见他衣裳破败嘴角见伤,不由地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伤到哪了?”
谷雨露出宽慰的笑容:“没事,我躲得快,没有伤到筋骨,不过是些皮肉伤罢了。训练嘛,难免有磕磕碰碰,打得兴起收不住劲儿也是常有的,周千户不必责难小将军。”
周青柏缓和了脸色,伸手在少年头上拍了一记:“去道歉。”
营房之中,谷雨狼狈地走了进来,被俘虏的捕快们正在此等候,吴海潮和周围头碰头不知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