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心五与夏姜几人将小彤安置在后院后,便回到值房内苦思对策,梁岩情绪几近崩溃,董心五不通医术,真正拿主意的还是石云和夏姜两人,只是糟糕的是这一次连石云也没了主意,两人探讨多时抛出的想法十余种,但越来越冒险越来越激进,越来越冒险,却谁也说服不了谁。
石云与夏姜争了半晌,梁岩听得心中烦躁,忽道:“你们究竟有个法子没有?!”
石云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道:“好法子没有,坏法子倒是有一个,就是放任你妹子去死,一了百了,若她死后取血提炼,说不定便连解药也有了。”
“草*妈!”梁岩怒火冲天双目赤红,飞起一脚踹了过去,登时将石云踹了个仰面倒,董心五窜到他身前拦住了他:“梁岩,冷静!石郎中心思烦乱,口不择言,莫要动怒!”
夏姜将石云从地上拉起,冷冷地看着他:“你过分了。”
石云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啪!”一声脆响,夏姜忍不住动了手,石云捂着脸固执地看着她:“施蛊之人留下小秦和小彤两人培育成器皿,为的便是这般心思,教你救不得,传播更多的人。但器皿有个好处,既然与蛊毒共生,那体内便有了抗力,若趁器皿将死,鲜血未凉之际,取血源入药,比什么法子都管用...”
“别说了!”夏姜的脸上哆嗦着,董心五还是第一次见她情绪
失控,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吼道:“小彤的命便不是命了吗,凭什么要你断她生死!”
石云被她浑身散发的气势逼迫得倒退两步,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董心五这才知道有这种残忍的法子,夏姜多半是知道的,但是却忍住没说。但若说石云错了却也不妥,毕竟此刻的京城宛如修罗场,每时每刻都会有无辜性命被病魔无情地收割,牺牲一人而救全城人,石云只是做了一道简单的算术题。
董心五只能耐心规劝道:“我虽不通医道,却也知道相生相克的道理,既然有毒药,那便一定有解药。只是需要花些时日费些心思,眼下最关键的是冷静下来,千万别自乱阵脚,京城百姓百万人众,生死系于一线,切记切记!”
石云也冷静下来,向梁岩拱手道:“对不住,方才是我失言了。”
梁岩目眦欲裂太阳穴青筋暴起,忽然一声长啸——啊!那叫声中充满了悲愤与绝望,甩开董心五的手夺门而出。段西峰抱着肩膀看了半晌,忽地从床上弹身而起,董心五一把拉住他,向他摇了摇头:“让他冷静冷静吧。”
房间中恢复了宁静,半晌后石云揉着脸凑到夏姜身边:“小师妹,你这一巴掌打得够狠的。”
“活该!”夏姜已经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
石云咧了咧嘴:“方才与你争辩之时灵光乍现联想到对方曾经同时采买生首乌与制首乌一事,两种何首乌
虽然分属阴阳两极,但制首乌有造血之效,若从尸首之中提取毒血加以锤炼,配之以制首乌即便死去有些时日也可化阴为阳生成心血...”
“而生首乌属极寒之物,在补益精血达到新生之效时又可抑制蛊毒。”夏姜眼睛亮起来。
“可这两样药材名贵稀少,顶好的由皇室收藏,次之的散落于高官富商之家,寻常人家哪里见得到?”石云沮丧地道。
夏姜道:“东壁堂仍有余量,之前堂内试炼新药,少有储备,如今却可用来应急,诸位稍后片刻,我回一趟东壁堂。”
段西峰伸手拦道:“我跑得快,我去。”嘻嘻一笑:“在床上躺得快要生蛆了。”
董心五摆摆手:“快去快回,记得白巾遮挡口鼻,别被人传染了,更不让传染别人。”
段西峰一溜烟跑出房去,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那边厢梁岩失魂落魄地走入院中,两名守卫见他情绪不对,忙关切道:“梁捕头,您没事儿吧?”
梁岩拱拱手道:“两位弟兄辛苦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与小彤说会儿话。”
两人识趣地离开了,梁岩依靠着门板慢慢坐了下来,望着远处的天际发着呆:“小彤,你渴吗?”
房间内的小彤早已听到了他的声音,此刻的她坐在床上两手抱膝,两眼泪痕未干,她抽了抽鼻子:“哥,我没事,你回去吧。”
梁岩的头枕在门板上:“你从小便是这般性子,有心事
从来不说,生怕麻烦别人。”
小彤道:“哥,你其实也是这般性子,挨欺负了从来不说,将我养大也没有过一句怨言,只是自己不觉得。人啊,最难看清的是自己,反倒是别人站得远,看得更清澈。”
梁岩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确如小彤所说,苦笑道:“咱俩父母没了,在外挨打受欺负了又能找谁诉说,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这样的性子。只是苦了你,大哥没用,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小彤腮边流下两行清泪,她清了清嗓子,以一种更阳光的声音说道:“哥,你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