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殷红扶着少年和老爷爷站起,为他们轻轻地掸去身上的土尘。
少年怯怯地躲在老爷爷的身后,默默低下了头。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老爷爷沧桑的面容里透着欣慰和感激:“孩子,谢谢你。”
“不客气。”
老爷爷指向身后的少年,面上有些许歉意:“这是我孙子,叫江军,他性子如是,你别介怀。”
“无碍。”
江军是吗?
挺好的,将军。
如今,很少有人能在他们摔倒的时候扶一把,善意本就是可贵的。
不知怎的,或许太久没有受过善待,老爷爷倒是和叶殷红攀谈了好一会。
直至日落西山,爷孙二人这才不舍地告别。
叶殷红注视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目送他们离开。
老爷爷佝偻着腰身,江军于一旁小心搀扶着。
只是那江军在即将走远时,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勇气,快速地回头看了叶殷红一眼,随之又马上转回头。
只是那一眼,很是复杂,像是期待,像是询问,像是挣扎......
你说,那就不求饶。
是真的吗?
可以吗?
据老爷爷所说,他唤作江文。
他告诉叶殷红,从前的江家村是一个互帮互助,自给自足的村落。
而那老爷爷江文则是江家村里不可多得的“夫子”,在那样一个时代,那是相当的体面。
他常驻江家村,不收分文,教授孩童念书,而孩子们的家长也会拿些食物给老爷爷当做念书的费用。
知道江文腿脚不好,家里只有一个内向不爱说话的独孙,便时常帮助他们家做农事。
而江文教的孩子们个个都熟读诗词,诚实懂礼。
家长们都特别高兴,特别感谢江文。
大家就是这样互相帮忙,互相爱护地过日子。
直到日本侵略战争爆发,日本侵占了我国一个又一个领土。
而江家村临近受降地,但并非降地,本不该受此委屈。
但江家村出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大汉奸——江汉。
他看不起自己的故乡,早年便离开了江家村,
后来加入了伪军部队,为了论功行赏,竟然回到故乡,将故乡变成敌国的降地。
他带着一堆同样穿着黄色衣服的伪军,占领了江家村,强取豪夺。
人们曾经反抗过,但被武力镇压了。
人们曾经互帮互助过,也被江汉制定的“帮了他你就替他受罪”的规则打破了。
江汉把自己当成了江家村的“王”,不许孩子们再念书,美其名曰:那是无用功。
自此,江家村没有了孩童的念书声,没有了温情感人的瞬间。
为了生存,所有人不得不藏起自己的善意。
叶殷红站在村子旁的一座高山上,俯视着这江家村。
每一个人都犹如一副失去了灵魂的躯体,脸上看不见一丝笑容。
整个村子仿佛笼罩在一层乌云覆盖中,灰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叶殷红思考着当今的局势,眉头敛起又落下,随后化作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江家村还有救。
只要敢反抗。
以前的江家村之所以反抗无用是因为时机不对。
那个时候日本侵略势头太猛,伪军气焰更胜,身后毫无援军,孤立无援才会失败。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华国涌现了一批又一批抗日爱国的军队。共党也出现了。
而所谓江家村处于被侵略地临近之处已然不是了,那前方的华国战士通过一番战斗,日军已经被赶走大片。
意味着,现在的江家村是安全的。
不过是伪军当道,不足挂齿。
不过,人们还敢反抗吗?
叶殷红心里也没底。
她大可以离开这里,不管这事。
但叶殷红的心里过不去,那么美丽的村子,那么些好的人,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结局,但至少有些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做通关,可这个该死的游戏是那样的真实。”
“但活在当下,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所以,我想要做的,就要做。”
那么,从何做起。
总不能挨家挨户让人家拿起斧头就是干吧?
人家不得把她扫地出门当她是疯子。
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
夜已经深了,叶殷红坐在山上,若不是身处战乱中,此情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