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被不倒翁挟着,连拖带拽奔了几里地。远远闻得酒香扑鼻,穿过几畦翠竹,便见一块粗糙的破木板上书“醉花阴”三字,挂在破败的山门上。
进了醉花阴,只见竹林、院落四处都是酒坛子,或倒或立。此院虽名为醉花阴,却是一丛花也没有。杂草丛生纷乱无章,破罐堆砌七零八落。“醉花阴”完全是个名不副实的牌子。风吟见此,方明白此院与这疯疯癫癫的老头真是绝配,只是可惜了那诗意的“醉花阴”几个好字。
进了院,不倒翁就甩开风吟的手,力道过重,风吟险些被甩到地上。
“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风吟。”
“罢了,罢了,不管你叫什么。以后打扫院子的活就是你的了。你把我这院子弄……弄得好看点。”不倒翁有些急躁,摸了摸肚子,“会煮饭吧?”
“略会几道寻常小菜。”
“行了,能下酒就成。那就先弄几个菜我尝尝,若我满意了你就留下,不满意的话我就给你扔出醉花阴,”不倒翁言毕,跃了院墙而去。
不倒翁从不收徒,平生只耽于杯中之物,此外独爱斗棋。他有一老友,棋艺甚高,却从不登门。每逢不倒翁手痒难耐,还得奔二十里地去。不倒翁心中甚是不平,每次都是自己巴巴儿地奔了剑庐去,如是能把剑庐那老小子诓来,于醉花阴下棋,美酒相伴,岂不妙哉!
一日二人棋局正酣,不倒翁便打起了主意:“老小子,下次你动动腿,上我醉花阴去?老头儿我这半生都往你这剑庐跑,你却从不登门,这样做也太不公平了!”
剑庐那人微笑落子,吃了不倒翁一棋,并不作答。
“你……你……太过分了!”不倒翁看那老小子清高的样子甚是窝火,“说!到底如何才愿意上我的醉花阴?我那好酒甚多,你我下棋,美酒作伴岂不妙哉?”
“你若是能让醉花阴改头换面,我定登门造访!”剑庐主人一脸灿笑,他深知不倒翁在杂芜之中住了半辈子,让他把醉花阴改头换面不如让他重新投胎,把自己给改头换面。
“你……你……你……欺人太甚!”不倒翁回了一子,黑白势均力敌,不分伯仲,“不下了,不下了!气死了!我走了。”老头儿说走就走,丢下棋子翻过院子消失了。
回了醉花阴,不倒翁恼了几日。他深知剑庐那老小子,怪癖得很,十分喜好雅净,从不踏足杂芜之地。哪怕居陋室,亦是要兰竹清幽。自己则正好相反,独好酒,除酒以外外物皆不入眼。
酒翁孤僻地活了几十载,从未关注过醉花阴的格调,那老小子嫌弃醉花阴粗鄙,不愿登门。剑庐老小子以此拒绝了酒翁半辈子,可他越是拒绝,酒翁就越上劲。时间久了,这事就成了酒翁心头的一疙瘩。
“好,你不来是吧?我还真不服!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踏进我醉花阴的门槛!”老头儿暗道。
说干就干,可如何做才好?自己全不懂雅俗之事,求烟波里其他院的人帮忙,他丢不起这张老脸。
正巧听闻烟波里,新进了几个女娃娃,他便有了主意。姑娘家总是懂得伺花弄草的,若弄一个比那杏花村还美的院子,定叫那那老小子吃惊一回。一拍脑门,她决定奔芳华殿弄一个丫头来。
老头翻墙走了,徒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杂草丛生的醉花阴,风吟才想起秋弦。
紧握秋弦送的玉坠,细细摩挲玉面上细若游丝的浮纹。
他在何处?此刻可安好?前些日子十分厌烦秋弦的絮叨,此刻竟有些怀念。
此后若留在醉花阴,将整日与那疯癫老头儿周旋。本以为进了仙门,却被选进烟波里最荒芜杂乱,遭人嫌弃的醉花阴。
自从被俘,连日奔波,风吟身心俱疲,此时得了自由,也不觉醉花阴破败,顿觉一阵轻松,心下快活起来。
疯老头儿令她做饭,她亦觉得饥肠辘辘。进厨房一看,才发现厨房比院落更甚,蛛丝密布,案上层层积灰,太可怕了!
这等条件,如何做菜?那老头儿跑得贼快,原来是不愿与她纠缠这院中落魄的实情。
她长叹一口气!这疯老头儿摆明了是给她出了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难题。看看眼前的景象,便知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听那老家伙说,若是做不好这顿饭,便要将自己扔出醉花阴。此前见那芳华殿众人的表情,这才明白醉花阴是个落魄遭人嫌弃的地方,若是连醉花阴都不收留自己,那她岂不是要被扔出烟波里?甚至有可能被退回图灵军手里?一想起“穷凶极恶”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风吟就打冷颤。
……
她意识到这顿饭或是关系着她能否避免被遣送回图灵军,甚至被送去黔奴所的命运。
不!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想起一路走来时,不经意发现竹林外有片菜地,许是别院种下的。
做饭!风吟的记忆里还真有不少菜谱。自己好像很是擅长厨艺。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