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后又想到,郡城如此之远,那岂不是要长久的离家,也不知多长时间才能回家一次。
阿婆喜忧参半地送走了姜繁,在姜繁走后,又慢慢走出来。
余家后院几丈远处,有一高大树木,站在那里可以瞧见进村的小路,阿婆搬了条凳子,每个余平离家的日子她都坐在那里往下望。
今日阿婆坐在凳子上时,高处的树枝上多了一块木牌,隐在树杈间轻晃。
姜繁空着手下山,在清溪街口碰见了秦晓雪。
少女顶着烈日,带着灿烂的笑容扑过来:“杨廷春寻到了!”
姜繁同样笑着与她拥抱,分享喜悦。
秦家与杨家欢喜地重新筹备起婚事,两家人忙得团团转。
秦晓雪虽然还有些担忧杨廷春,又怕扰乱他的秋闱,于是她只能将一腔忧思说与姜繁。
“也不知那拐子有没有伤到杨廷春,藏起来那几日是否有克扣口粮,若是因着这事,他无心秋闱了可如何是好?”
浑然不知对面的姜繁便是将杨廷春救回来的人之一。
云泉镇安宁,姜繁开始修道时也不过将将十岁,即便是有人家遇到些灵异之事,他们更愿意去请那些已经成名的神婆,而不是一个小女娃。
因此,姜繁极少出手,连秦晓雪都忘记了当初称姜繁为仙童的话了。
“你了解廷春哥,既然他决定参加秋闱,定是有把握。你安心等他放榜归来。”
姜繁救起杨廷春时看过了,几人手腕上皆有一道伤口,却并不严重,不影响握笔。
虽说生气流失会使人虚弱,但若是杨廷春坚持不了,他还未加冠,便再考一次又何妨。
金桂年年在高树,闻香何须只今朝。
秦晓雪自然也晓得此间道理,却仍忍不住在码头日日相盼,终于,在落霞映河时,盼到了她的郎君。
“中了!中了!”
杨昌利欢欣鼓舞,奔走相告,码头上一片道喜声。
杨廷春全须全尾地从船上下来,也是满眼笑意,秦晓雪瞧了两眼便紧紧地拥了上去。
“咳咳!”杨廷春害臊地羞红了脸,轻轻推了推但没推开。
“光……光天化日之下,要……”
秦晓雪不待他说完,松开怀抱拉着他便往家里跑,晚风扬起他们的衣角,吹来一阵桂花香。
“毛躁的年轻人呐!”
姜繁闻讯而来,只瞧见码头上哄笑的众人,和站在船头的少年。
少年换了一身圆领窄袖青衫,墨发高高扎于脑后,左手扶着腰间的长剑,目光坚毅。
青山连绵,河水滔滔,晚霞漫天,俊朗的剑客站在船头,将这平凡的捕鱼码头,染上无尽的江湖意气。
“哟!这还有个俊俏小伙!”那船夫喊:“杨昌利!杨昌利!”
这小伙是与杨廷春一道回来的,可不能落下人做客的呀!
“阿叔!”姜繁应答,“我带他过去。”
“哎……”隔着人群,姜繁想带少年过来,却不知喊他什么,只得盯着他招手。
说来,两人那日夜晚默契十足,却不曾通过姓名。
好在他懂了,几步便下了船。
少年离姜繁两步远停下,道:“谢雁鸣。”
姜繁抬头望着他,又听到他说:“鸿雁的雁,一鸣惊人的鸣。”
姜繁也道:“姜繁,草木繁盛的繁。”
互通名姓之后,谢雁鸣说明了来意,还是因为野猪妖。
据那野猪妖交代,被抓的五人当中有他的仇人,他动手时几人相伴而行,便一道抓了。
锦衣公子路过时顺手帮了一把,符阵也是锦衣公子帮忙布的。
而他能化形是神的旨意,锦衣公子同为神的信徒。
再继续拷问有关“神”的问题,那野猪妖便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因此,他只能换条线索。学堂所在的镇子查不出锦衣公子的任何消息,仿佛从未有过这一个人。
余平下山只在云泉镇活动过,既然他能得到锦衣公子要入山的消息,那必然锦衣公子来过云泉镇。
谢雁鸣觉得十分棘手,那锦衣公子会消除记忆的术法,余平也描绘不出他的相貌。
仅凭余平认得的一件衣裳如何找出此人?
而野猪妖口中的“神”又是什么?
“或许是献祭。”
姜繁将自己的猜测告知谢雁鸣:“古时,人们通过像神明献上祭品,辅以巫术,驱逐病痛,祈求心愿。”
“以天、神、祖、灵居多,当所求之事不顺遂,多会加大祭祀力度,还曾有过人牲。”
野猪妖的化形,形似祭台的符阵,流失的生气,不就像一场献祭吗?
以人的生气向他的“神”祈求强大,神接受了祭品,便赐予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