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谢雁鸣走上前来,便见姜繁拿起她腰间挂着的玉佩。一块掌心大小的莹白玉佩,他常见姜繁挂在腰侧。
玉佩在姜繁白嫩的掌心,沾了道旁两侧明珠的光,和少女脸颊一般的颜色。
谢雁鸣疑惑的眼神落在姜繁脸上。
姜繁“诶”了声,手往下托了托,道:“往哪瞧呢!瞧我的铃铛。”
谢雁鸣这才快速移开视线,落在那小小的青铜铃铛上,只仍不解其意。
姜繁晃了晃铃铛,没有声音,她笑道:“有这铃铛在,师兄老老实实去寻机缘罢。”
说到底,鲛族如今是缺了一个能时刻净化的法器,刚巧她这铃铛便是一个,只不过不能自主净化,她还得改改阵法。
谢雁鸣怔了一瞬,姜繁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了。
少女的背影飘然如仙,素色衣袍婉转游动,墨色长发随波荡开,发丝拂过谢雁鸣的肩头,拂去一片凉意。
*
姜繁的青铜铃铛需要输入元炁才可运转净化,虽然比不得龙珠,但也比如今的法子要好。
大长老自从知道姜繁愿意借出铃铛,不仅撤掉了门口的护卫,更是让人上岸带了好些人类吃食回来,把姜繁供为座上宾。
谢雁鸣也时常一起探讨如何修改阵法,倒是再也没提过那日的话题,只固执地把那红木匣子给了姜繁。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阵法便修改好了。
海底裂缝依旧冒着黑雾,两边的符光忽闪忽现,英烈碑附近的鲛族人已经列阵等待。
谢雁鸣站在鲛族人最前面,手执越清剑,直面裂缝。姜繁在他前面,距离黑雾最近。
鲛族长老各列阵两边,待谢雁鸣破坏原先的阵眼后,他们需要迅速铺就新的法阵。
这是有关生存的迫切,他们没有挑选什么日子,也不挑选什么时辰,阵法改好了便来了这里,做好了准备便开始行动!
“铮——”
越清剑出鞘,如一道流星般直往阵眼而去,轻微的一阵闷响后,流荧烁光的符阵瓦解,积攒成团的黑雾倾泻而出。
身后列阵以待的鲛人们整齐结印,点点蓝光如漫天星海,化作一张细密的珠网罩住泻出来的黑雾,迫不及待地净化着黑雾。
与此同时,姜繁扔出青铜铃铛,双手结印,元炁不断输入铃铛,功法运转到极致。
鲛族的长老们也即刻铺好法阵,只听“叮——”地一声,庞大的元炁从青铜铃铛荡开,半空中小巧精致的铃铛缓缓自转。
在众人紧张的视线中,从裂缝里漫出来的黑雾一丝不漏地被吸入铃铛,而后又随着铃铛的转动,化作元炁转出。
“太好了——”
鲛人们相拥欢呼。
大长老也忍不住笑意,压在鲛族和他心上的石头终是移开了,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他一高兴便想设宴感谢姜繁,哈哈哈大笑道:“放心,不会是全鱼宴,准是你爱吃的人类美食!”
姜繁欣然应允。
她站在谢雁鸣身侧,仰头望向那个小小的铃铛,声音带着笑意:“师兄是不是没有想过,我就恰好有那么一件净化法器?”
元炁带着点点莹光散落,如夏日夜萤,落在他眼中,谢雁鸣笑道:“看来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好运。”
姜繁倏地转头看他,萤火也落在她眼里:“这回你有了好运,又怎知下回你不会有好运,你如今才十九岁,离二十一岁还有两年,这两年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你又怎知你不会寻到你那一线的生机。”
身后许多的鲛人凑过来瞧新阵法,热闹喧哗,姜繁又转过头去:“世事变化无常,即便生命还有一天也应该认真努力去过,而不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去选个好些的死法。”
姜繁顿了顿,谢雁鸣只望着她,也没什么反应,她便转了话题:“我阿奶也是命数有限的人。”
谢雁鸣有些讶异地微瞪双眼。
“她便从来没想过要如何选个更有价值的死法,我阿奶从小便教育我的是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努力过才行。”
几点莹光落在身前,姜繁拿手去接,然后挥手弹到谢雁鸣面前,笑道:“好啦,我也不是什么学堂夫子,便不说了,还是得你自己想通才行。”
谢雁鸣伸手将那点莹光握住,像握住姜繁眼中的笑意,也跟着弯起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