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六时,灰色的轮廓渐渐在地平线上显出影子来,低沉地长鸣的汽笛声从远方传来,那是到港的最后一班轮船。
文人打扮的赵先生对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还有一刻钟船就能靠岸,他紧紧护着手中的公文包,里面有本次开会的重要物品,绝不敢放松警惕。
而本次全程护送自己开会的英奇同志,他正坐在不远处,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这让赵先生稍微安心了些。
不过早在上船前,英奇同志就提醒过自己,要假装不认识他,万一遇到认识的同志也不能相认,以免被车上时不时冒出来的特务临检。
说曹操曹操就到,船尾两个特务扣着乘务员的肩头,让他一个个检查乘客的目的地。
这里是二等商务舱,有不少出差公干和中高层官员的家属,赵先生笃定特务不敢明目张胆的乱来,然而英奇瞥了眼特务,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不安。
只见英奇戴上鸭舌帽,默默起身前往厕所,许是快到港了,大家都急着排清身体,厕所门前排起长队来,英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蹭,一副要插队的模样。
结果被前边高壮的乘客威胁后,惺惺的排回队尾,然而还没完,英奇把手插在口袋里,百无聊赖的吹起口哨。
这可把本就尿急的前后乘客得罪了遍,有人提醒他不要再吹口哨了,不过英奇依旧我行我素,还嚣张的反问自己吹口哨犯哪条法了,实在憋不住就尿裤子上啊。
低下的素质让周围的乘客纷纷出声指责,更有暴躁的乘客揪住英奇的领子,作势要揍他,赵先生为英奇捏了把汗,组织规定所有外出公干,行事必须低调,英奇反其道而行,怕是要出事啊。
厕所前的混乱,令乘务员无法视而不见,他票也不检查了,急忙拉开即将打架的乘客,了解情况后他把英奇单独带到工作舱教育。
小特务们没了乘务员,只能用凶悍的眼神一一扫过乘客,赵先生淡定的转向窗外,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已经不是第一次直面特务了,他表现的越平静越安全。
不一会儿,英奇被乘务员放了出来,他满脸不情愿的和之前要揍他的乘客握手言和,乘务员适时劝和,本就是个小摩擦,说开就好了。
瞧过热闹后,有的人开始收拾随身物品,列车员也继续检查船票。赵先生擦了下眼镜上的雾气,决定先去厕所纾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
可当赵先生排在队伍里,刚出厕所的英奇故意撞了他一下,差点把他的眼镜撞掉,英奇嘴里还骂骂咧咧:“老东西,没长眼睛啊,滚开。”
鉴于英奇之前的低素质,大家多见不怪没几个人在意,唯有赵先生知道,刚才那孩子往自己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大船靠岸后,乘客们提着行李有序的下船,灯塔光伴着飞舞的海鸥,轻柔的转了起来,拍打基岩的浪声渐渐衰弱,好象有些懒倦了。
一个在街边吃馄饨的食客转动了下手指上的金戒指,旁边卖香烟的伙计立刻心领神会,随即大声吆喝起来,朝着人潮涌动的的下客口前进。
同时向下客口收拢的,还有若干神色诡异的摊贩与行人。
特务们已经在码头边埋伏了三天两夜了,自从破坏了g党在汉口码头的联络点,恶犬们都张网以待,今天一定要把船上的g党清理干净。
所有从上海到汉口的中年男人都被做了标记,恶犬的利齿露出锋芒,不过他们没有马上对目标下手,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特务们两两一组,循着踪迹,不紧不慢的跟在目标身后,他们的目标不止是拿人,还要知道g党的其他联络点。
可惜一个捷报都没传来,今天大概又白等了。
刀割般的寒风吹在脸上,领头的特务打了个寒颤,正打算离开馄饨摊,一个身着长衫,还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慢悠悠的从船上下来,人走光了他才下船,有问题。
那个中年男人吸了吸冻红的鼻子,裹紧围巾加快步伐走向馄饨摊子,也点了碗馄饨。
虽然那人尽力的掩盖,但是他时不时警惕的向四周张望,能看出来他对汉口非常陌生,抱着的公文包似乎非常重要,连吃饭也不肯放下,紧紧地护在怀中。
领头特务向盯梢的小特务使了个眼色,小特务立刻得令去集结更多的同僚。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伙计坐到了中年男子对面,两人寒暄了几句,好像并不熟,不过男人一抹嘴,还没吃完就随着伙计离开了。
他们应该是完成接头了,领头特务亲自带队跟在两人身后,年轻的伙计大概是当地人,带着那中男人穿梭在小路间,企图把他们甩掉。
不过自己也不是吃素的,紧跟着他们来到一处杂货铺,中年男人抱着公文包一头扎进去,与老板寒暄了一会儿,便被人引入后室。
就是现在,带队的特务吹了声口哨,瞬间数十个手持三八大盖的特务,抢入杂货铺,把正在交易的老板和中年男人都按倒在地。
带队特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