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五兄弟,三哥却是第一位离开了我们的,这一次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三哥的韶华就定格在58周岁,而他的愿望始终都没有实现,现在想见三哥,只能在记忆的长河里去找寻,亦或在梦里偶遇!
曾经听母亲说过,在我刚刚出生时,大我四岁的三哥就过继给本大屋的堂叔了,因堂叔无儿无女,父亲作主,把三哥给堂叔做儿子,也许是因为都生活在一栋大屋里,每天都能看到三哥的缘故吧,尽管母亲心里有千万个不舍得,但考虑到这些,也就默认了!
但没过一年,堂叔一家就迁走了,搬到离我家二十多里外的一个山村,同时也把三哥带走了,可把母亲的眼睛哭红了,哭肿了。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经常隔三差五的去看三哥,那时没有车,全靠步行,母亲清早出发,天黑很久了才回家,回来眼睛都是红肿的。母亲说,三哥命苦,为这事不知道和我老爸吵过了多少次。
三哥自幼就多病,据母亲说,是因为怀了三哥才一两个月时,肚子痛,就去看医生,要医生开安胎药,结果这医生开了几付破血的中药。从此,命苦的三哥还在娘肚子里时就落下了病根。
三哥生活在堂叔家,堂叔是村党支部书记,堂婶是妇女主任,家庭生活条件比我家好,小时候,不论三哥吃的,穿的还是玩的,都是我很羡慕的,我也经常被母亲带着去看三哥,如果是假期,我会在三哥家住几天,晚上和三哥睡在一起,那时我七八岁的光景,三哥却说,等他长大了也要回老屋住,我们兄弟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那时的三哥很羡慕我,在我的记忆中,三哥对母亲说得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几兄弟,只有我是多余的!”
母亲每次听到三哥说这话时,总是叹气,然后默默地擦拭着眼泪,但母亲把三哥还是看得很重的,只要听说有什么好的偏方能治三哥的病,母亲总会千方百计的去弄回来给三哥送去。
三哥初中毕业后就开始跟师学中医,也许是学医的缘故吧,身体渐渐的好起来了。三哥二十岁时就自己开药房,同时可以单独坐诊了,但就这样每天行医抓药,这样的日子也不记得过了多少年,三哥结婚了,又陆续的生了四个孩子,也许是生活的压力太大,尽管附近方圆五六公里范围的村民都是在三哥的中药房抓药或问诊看病,看上去生意很不错的,但突然有一天,三哥还是把药房转让了,说是赊账太多,而且账很难要回来,孩子们的学费钱都成问题了,更没有钱去购进中药了,只好把药房转让了。
后来三哥踏上了广东的打工之路!
三哥在广州,深圳,中山等地打工,最后赚了一点点本钱,又在中山开了一个小诊所,三哥人缘不错,医术也行,收费便宜,在中山打工的老乡们都喜欢在三哥的诊所里去坐,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在三哥的小诊所治疗,在朋友老乡的帮忙和转介绍下,来看病的人还蛮多,可是,三哥就是没有很多钱寄回家。
三哥很好客,来的人经常在他诊所吃饭,看到困难的还要施舍一点,很多时候是收的诊金还不够伙食费,但三哥就在这捉襟见肘的日子里生活,每天为病人忙碌到深夜,还是乐此不疲。
2018年7月的一天,三哥打电话给我,电话那头显得很兴奋,三哥说他研发了一个治糖尿病的方子,现在通过临床验证,好几位糖尿病患者服用后,已经好转了,并且迫不及待的要我记下处方中的药,反复强调,其中几味药必须是野生的……三哥最终的话题又回到了从小的愿望上,等婶婶走了后,他就回老屋,在老屋边上再建几间房,到时兄弟就可以团圆了……
也许造物弄人,在2019年10月的某一天晚上打烊后,三哥因脑溢血倒在小诊所的地上,人事不省……两天后有老乡见诊所没开门,见事不妙,撬门而入,将三哥送往医院抢救,经过手术,命保住了,却成了植物人,三个月后,侄女将三哥接回平江,在三嫂和侄女们的悉心照顾下,半年后三哥居然醒过来了,能说话,只是吐字不太清晰,半边身体仍是不能动弹,只能依然躺在床上,苦了三哥,也累了三嫂!
三哥卧床不起的日子里,我去看三哥,每次见面时,三哥总是大哭,他说他想回老屋,想回到他出生的那个地方。可惜三哥这个愿望还没来得及实现,在他躺了二年多的病床上,于8月2日早上就带着遗憾走了!
唉,三哥这一生,是苦命的一生,孩子们刚刚长大,自己却无福多享子女的回报,人世就这么匆匆谢幕,才刚刚满五十八周岁呀。
其实,三哥的愿望还有很多,如花最少的钱能治好病,中山市的小诊所就是最好的见证。三哥热情、好客、每天忙碌不停,处处为病人着想,用自己的行动去改善日益紧张的医患关系,视病人为朋友!可惜,三哥有愿望只能成为他的“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