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勇看了盛冬一眼。盛冬被警察摁住,只能呜呜呜地叫。盛冬眼里满是做坏事被发现的惊慌,但没有错愕。
盛冬应该知道警察说的是对的,所以没有错愕,至于惊慌,是因为他要被警察带走了吧?
看来,他的记忆改变了。
很好。
盛勇觉得安慰,朝盛冬温和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安抚和欣慰。
盛冬看见盛勇这个笑容,立时就安静了。他没有再呜呜呜乱叫,无声地落下泪来。
……
警察在事务所带走盛勇盛冬之后,郁临没走,回到沙发上坐下。
温希打开怀表一看,现在是清晨六点四十五分。
她很想转身就走,回房间睡觉。
郁临自己给自己倒杯茶,示意温希也坐,温希坐去郁临对面。
“听钟鸣提起过梦境事务所,没想到这么普通,我还以为会更科幻一点,在一楼摆个超大的电子显示屏控制人脑的那种,按一个按键就哗哗哗弹出十好几个蓝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
“郁警官,你想问什么?”
温希语气不善地打断郁临的废话,直奔主题。
郁临:“我想问,你给他们的梦境是什么?请配合调查,不要以‘客户隐私’为借口。”
温希:“我配合。但我确实不知道他们在梦境里做了什么。因为他们根本没等我,私自进了梦境。”
郁临盯着温希看了一会儿,眼神锐利。温希面无表情。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盛勇跟了魏晏那么久,为什么突然决定动手?他想要动手的话,为什么不提前计划?策划完美犯罪很难,但也不能什么都准备吧?跟何况他还有盛冬要照顾,以他的性情,他不瞻前顾后吗?”
郁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温希听。
“我们警方看了案发现场,判定盛勇是激情犯罪。他进门和死者聊天,吵架,最后动手。现场被清理过,但并不彻底,只有盛勇和魏晏以及酒店服务人员的指纹。
物证的凶器我们也找到了,上面指纹也只有他俩的。人证的证词用不了,三个人三个说法。一切都指向凶手是盛勇。但是——我们在浴室检测出有盛冬的血液反应,也被人清理过……”
郁临说着说着,啧了一声,表情深沉地搓搓自己脑袋上的头发。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盛勇去酒店找魏晏,带盛冬干嘛?但如果盛勇不是凶手的话,那就剩盛冬了。可是盛冬见到我们,一点儿都不害怕,眼神没有闪躲,还敢维护盛勇……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子,心理素质能这么好?”
温希听郁临说话,想起来盛勇进入梦境前跟她说,他要在盛冬的梦境里杀个人。
这句话,很值得细品。
郁临喝着茶沉思着。
“算了。”
许久,郁临起身准备离开。
他说,“钟鸣跟我说你们梦境能改变记忆。我本来就想问问你他们在梦境里干了什么。但你不知道,我也没办法。”
温希起身相送,“抱歉,我确实不知道。”
两人往门口走。
“嗯。盛冬当时也在现场,那他就是人证。人证物证齐全,交给审讯的,结案。”郁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晃晃脖子,活动活动筋骨,跟温希说,“我们警察就是比不上你们这些个体户,想休息就休息啊。我还得接着跑我的金盏案。”
金盏案。
温希站住。
“郁警官,我想问您一件事。”
“啥事?”
“十多年前的金盏连环杀人案。第一案,妻子枪杀丈夫的那个案子,案子里他们的女儿后来去哪儿?”
“去哪儿……我想想……好像被送去一家孤儿院了,那个孤儿院叫啥……我忘了。”
“那个小女孩您后来有去看过吗?她一直在孤儿院?”
“我没去过,不知道。孤儿院只照顾孩子到成年,她现在怎么也得二十三四了吧?不可能还留在孤儿院。”
“……”
郁临挑眉,“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干嘛?这都过去十多年了。”
温希随口胡说:“最近在关注金盏案,想到这个案子是第一案,就随便问问。”
郁临显然不信。
温希也不解释。
两人无声地僵持了一会儿,郁临先放弃。
“走了。”
郁临开门出去,温希相送。
“温希。”郁临上车前,猛地站住,一脸严肃地问:“你说。入梦机有一天不会不成为凶器呢?”
温希一愣。
郁临又呲牙笑起来,“哦!对了!我跟你说的关于案情的内容,你别说出去啊,不然我又违反规定了。再见。”
温希:“……好的,郁警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