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我的良心在痛。
艾尔海森，他居然真的相信了。
尽管抹去了一系列变动，给出的解释也是含糊不清的，但谨慎的大书记官还是相信了，这反倒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按照正常发展的剧本，他不是应该狠狠地拒绝我，然后我伤心欲绝地夺门而出，泪洒宝商街，第二天见到阿扎尔时把他阴阳得狗血淋头，从此不敢出现在我三米之内吗？
他这样真诚，反倒显得我小人之心。
于是我只是倒在他怀里笑，笑得心头发涩，笑得歪了身体倒伏在书桌上，笑得眼泪涌上来浸湿了眼角。
哪有什么轻信于人，不过是关心则乱，对我毫不设防罢了。
“我骗你的。”玻璃贴在脸上冷冰冰的，将那一点湿润硬生生冻走，我趴在桌面上歪头看向一脸不明所以的书记官。
“‘被魔神诅咒了，没有多少天好活了’，我本来是打算这样对你说，骗你为我将东西偷出来，但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艾尔海森身子向后倚靠在沙发背上，双手环胸，虽然他没说话，但是柔软发顶翻卷的呆毛已经很好地表达了他的心情。
生气？不，还远远达不到那个程度，但郁闷是肯定的。就像是家里千娇百宠养得油光水滑的猫咪跑出去玩，在外面受了欺负跑回家了还闷闷不乐地咬了主人一口。
无辜被咬饲养员·大书记官·艾尔海森偏了偏头，女孩薄荷色的发丝铺散在桌面上，像是透过太阳照射而闪闪发光的叶片的经络，轻而易举地勾走所有的绮思幻想。
只有须弥的血统，头发才会展现这样充满生机的颜色，据说这是被大慈树王眷顾的证明。艾尔海森无端地联想到这点，手指勾了勾，按下想卷她头发的冲动，撇过头去，语调冷淡：“你可以一直骗下去，就算我发现了也不会告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被欺骗的事情？”
我苦笑：“欺骗别人之前要先欺骗自己，但是蒙骗朋友让对方在无知的情况下犯下罪过，这与我的道义相悖。”
“但是我真的很需要与灵魂有关的资料，璃月记载的只言片语太过模糊，只在仙家的故事里提到一二，但是仙人……”
我叹气。
祂与我相处时,言谈举止无不为现今的璃月而欢喜。所以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为何七星为了璃月的发展尽心尽力，但侍奉的神明却不发一言地离去。
无法理解，不愿沟通。打理无神的璃月，再度品尝失去的苦痛已经耗去全部的心力，根本无暇研究祂的想法用意。
是以拒绝神明的帮助，远离祂的国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仙人无踪无迹，我等不了那么久。虽然被魔神诅咒这件事是假的，但我的确活不了多久了。”
我伸手去握住艾尔海森的手，将一枚小小的六棱柱体放在他掌心。
“这是舳舻的一枚副本，主体同步虚空数据后它也会同步更新，算是我的一部分遗产吧，送你了。”
我故作轻松地让他收下，这小小的一枚设备是璃月好几年来的心血。倘若我死了，艾尔海森是唯一一个能让它继续发展下去的人类。
“没有其他的办法，一定需要智慧宫里的文献不可吗？”艾尔海森将那枚小小的“备份”置于掌心，机扩小巧，中间镶嵌着不知名的晶体，他摆弄了两下，将机械放回桌面上。
“办法不是没有，”我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回答：“但是代价非常大，是一个我完全不想支付的价格。”
若是纯粹又安全的能量来源，除了神明便是眷属。
以兰纳罗记忆与梦想构成的惟耶之实当然可以解决我目前所有的麻烦，但代价是——兰迦鲁，我的朋友，祂会忘记我，忘掉曾经的一切，再也不会记得那个我们的约定。
“所以我只是你的便捷又方便的备用选择？”艾尔海森无意识地微微提高音量，他现在有点生气，他都想好怎么更改智慧宫的借阅档案了，却得知他只是迫不得已的最后方案。
不过转念一想，胭棠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关系到禁忌知识，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若非书记官职位特殊，只怕她根本不会来找自己提起此事。
她向来就是这样，有用时百转千回地哄着你，没用时便一脚踢开分毫不问，留着薄薄的面子情遮掩一二。如果不是自己还算得上薄有才名，只怕当初的课题合作他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
她就是这样冷酷又寡情的人，若想得她眷顾，必定要保有着与她切身相关，看得见却又吃不着的利益，才会长长久久地留有往来。
那数量繁多到占据他一整个柜子的信封便是证据。
大书记官回拢了心神，在这一点上纠缠只是徒劳，如今他才是胭棠最后的希望，这是不争的事实。
“禁忌的事，不要再向其他人提起。”大书记官难得严肃，上一个在教令院触碰禁忌的人，估计已经在沙漠被吹成了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