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令院对禁忌把控之严格难以想象,赛诺那把赤沙之杖下沾染不知道多少疯癫学者的血。
凭心而论,无论是死在赛诺手上还是疯狂于禁忌知识,都不是艾尔海森想看到的。但他也知晓,以胭棠的脾气,来找他只是做个例行通知,他如果不愿意帮忙,也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他一向都知道的。
他从来都知道,也知道无人能更改她的决定,所以早早就为她准备好了退路。
从来都是如此。
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必再多做停留。合上那扇?木大门的时候,温柔舒展的神情如潮水一般迅速从脸上褪去。
如想欺骗他人,必要先骗过自己。
然只是这些还是不够的。
面对不同的人,我会选择不同的方式扮演他们眼中的“自己”,以模糊他们的防备心理,有益于谈话的进行。
面对艾尔海森,自然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他自己推演计算。
魔神诅咒是假,命不久矣是真。
不见仙人是假,另有方案是真。
况且,既已得知了大致方位,只等舳舻正式与虚空对接的那一刻,数据反冲,从此教令院对我将不会再有秘密隐瞒。
即便虚空中没有记录,那枚副本也会记录下艾尔海森的行动路线,一样可以让我顺藤摸瓜找到线索。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让艾尔海森掺和此事的打算。
从一开始,他就是问路的“石”。只需知晓,无需行动。
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喜欢安静的生活,那就安安稳稳地做他的书记官,贤者的斗争他只当看戏便好;就连卡维,在剧场工程结束后我也会想方设法地将他调到沙漠去。
说到卡维,青年人正坐在客厅里,聚精会神地搭一座积木城堡。这样的玩具大多只有未入学的孩子才感兴趣,但在大建筑师手下,却焕发出了不一样的生机。
“快来看我给大巴扎做的新舞台效果怎么样。”卡维盘腿坐在一堆零零散散的积木碎片里,面前的小几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座已经搭好了底台的剧场模型。
“因为考虑到场地的特殊性,所以舞台是倾斜的,方便台下的群众看清舞者的动作。”卡维口若悬河地介绍自己设计的精妙之处,滔滔不绝宛如天河之水。
倏而他停下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不对啊,舞台表面倾斜固然是很方便观众观赏,但是表演者也是倾斜的,这会影响演出质量的啊。”
他懊恼又沮丧,双手捂脸向后一仰,幸而屋内铺了地毯,才没摔坏他那个天才的脑袋。
“有时间质疑舞者的脚上功夫,倒不如算算剧场能不能在花神诞祭之前竣工?”我拿起一枚积木片,反手插在舞台表面的接缝处。
“对舞者来说,只有她们不想站的地方,没有她们站不上去的地方,就算你在舞台上插满刀尖,她们也能踮着脚从白刃上走过去。”
我斜睨了一下一脸委屈的卡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叮嘱道:“预算没有上限,但是不许拖期。我可没有多莉那么好的脾气,如果花神诞祭的时候剧场还没建好……”
我核善微笑,卡维战战兢兢:“要是没建好,你要怎么样?”
“卡维,你也不希望让艾尔海森知道,大巴扎新来的金发舞娘就是他的好室友吧。”
金发青年容貌艳丽,眼角上扬,瞳孔并非是纯正的红色,而是更偏向热烈又浪漫的紫调玫瑰红。
虽说我没有什么喜欢看男人穿女装的癖好,但是卡维穿女装的样子……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你绝对,绝对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吧,你是不是就想看我穿女装!”大建筑师后知后觉,气得圆鼓鼓的,难怪提纳里上次说卡维越发像风史莱姆了。
“我绝对不会给你嘲笑我的机会的。”他信心满满地丢下这句,捧着那尊模型冲进了工坊。
看样子,今晚上不画出草图是绝对不会睡觉了。
他这样胸有成竹,轻而易举地便叫人看出天才与凡人的区别。
而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天才,或许,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