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安帝眸光暗沉,一字一句道:
“皇长子慕容曜平定荆楚盐荒有功,加封亲王,赐荆楚为封地,年后即刻赴任。”
石公公心里一惊,这道旨意没有一句提到太子中毒一事,反倒满满都是对曜王的褒奖殊荣,却也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曜王殿下,出局了呀!
毕竟大顺朝的惯例,有了封地的王爷,无昭,不得回京。
石公公甚至想不清,皇上此举到底是偏宠曜王殿下,还是偏宠太子殿下,但这已经不是他一个太监该思考的事了。
他忙不跌的应下:“是。”
如今找出了给太子下毒之人,也不必再拘着大臣们,遂石公公念了圣旨,便传皇上的口谕,叫带刀护卫都撤了,请诸位大臣自行出宫回府。
满朝文武一时间都震惊了,尤其是曜王,和那些支持曜王的大臣。
众人面面相觑,暗自嘀咕着,莫非太子中毒,是曜王下的手?可偏偏皇上的圣旨中没有任何一句,提到太子中毒之事,也没有一句贬斥曜王的话语。
真叫人捉摸不透。
曜王脸都黑了,他日夜不停,八百里加急的从荆楚赶回京城,就是想凭着平定盐荒这桩事,好好的在父皇面前争一份脸面。
可父皇问都没问他一句,就一道旨意,又要将他打发回去???
为什么啊???
他想去问一问,但石公公只留下一句,皇上谁也不见的话,便顷刻间又消失在后殿了。
站在他身边的端王总算是收起了脸上的嘲讽之意,清秀无害的脸上写满诚恳的恭维:“恭喜皇兄啊,从今以后,便是曜亲王了。”
曜王黑着一张脸,怒不可遏的看他一眼,他慕容端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笑话他了?
他不在京城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
他刚藏起来的顾芷兰就又丢人丢遍了全京城,他最喜欢的侧妃顾雪儿被撵去佛寺了,一手提拔的顾尚书一家被贬去泉州,这桩桩件件,老四可是一点都没出手护着......就算是因为孩子没了的事,老四心里不高兴,但那也是端王妃她自己没福气,能怪雪儿吗?能怪到他曜王府头上吗?
老四他到底有什么好不满的?又不是不能生了!
曜王冷哼一声,打算这就去寻齐贵妃,叫她找机会跟父皇哭一场,说舍不得他离京,再顺便叫她好好劝劝老四......
曜王阴沉着脸出了太和殿,端王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看着曜王往后宫去的背影,轻蔑地眯了眯眼,呵,一有事就会找娘,老大他也就这点本事了。
他打定主意,这趟浑水自己绝对不沾,朝着宫门口的方向离开了。
二皇子慕容睿也一脸惊慌的出了大殿的门,他好像是看懂了些什么,又好像不敢深思......
几位皇子一走,剩下的大臣们议论声瞬间更大了一些。
六部之中,除了新上任的工部尚书谈宜春,剩下的几个尚书都是曜王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们如今慌得不行,这圣旨下的,叫他们求情都没法子求情!
总不能把“皇上不要啊,太子他体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您别赶曜王殿下呀”这些话明明白白地讲出来吧!
这不光是在咒太子死!这更是在逼宫呀!
一片混乱中,宋丞相面不改色地叫醒靠着柱子睡得正香的沈侯爷,带着宋御史率先出了太和殿。
与其擅自揣测圣意,不如在皇上愤怒时,守好臣子的本分。
大殿里吵闹了一会儿,到底也都散了个干净。
佑安帝叫石公公把奏折搬到了太和殿后殿,就这么守在太子身边,面容沉沉:“玄儿,朕亲自护佑你。”
......
然而又过了一夜,太子还是没醒。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跪的腿都折了,陈院判和牧大夫商议来,商议去,也没商议出来个所以然来。
眼见着太子不醒,而且脸上的红润也消失了,让本就消瘦的脸,更加消瘦枯败了几分。
佑安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怒气聚在脸上,连眉毛都时不时地不受控地跳一下,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叫人给太子陪葬。
陈院判额头的冷汗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他和牧大夫给太子先后诊完脉,盯着佑安帝要杀人的眼神,颤颤巍巍道:“皇上,殿下的脉象无恙......”
佑安帝不耐道:“朕关心的是太子为何还昏迷未醒!”
陈院判扑通一下就又跪了下去,佑安帝正要说话,外头传来一道小心翼翼通传声:“皇上,齐贵妃娘娘求见。”
外头齐贵妃穿着一身石榴红的宫装,穿着墨绿襦裙,带着靛蓝花钗的冠子,打扮的倒是花枝招展,只是那张芙蓉面上带着十足的忧愁。
昨日,曜王在她那狠狠哭了一通,哭得她心都要碎了呀,那可是自己最爱的好大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