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双手撑膝站了起来，她抬手，轻轻捶着自己酸疼的肩膀。
“是呀是呀，血脉身世来历不明自然坐不稳世子之位。”姜离一耸肩，满不在乎道：“但倘若，你死了呢？”
赵子攸一怔，“我死？本公子身强体健，自有百岁之寿！你敢咒我？！”
“咒你？”
姜离不屑一笑，她逼近赵子攸一步，赵子攸就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你是觉着本宫特别稀罕你吗，还特意出宫来当面咒你？”
“赵子攸，你看清楚了，本宫是来救你的！”
赵子攸嘴唇颤动，眼神闪烁，强装镇定道：“救我？哈，本公子好得很！需要你来救我什么？”
“赵家站队安王，若赢了自然荣华满门。但赵小公子，你也该知道，赵端和太后最重视的是赵氏一族，他们会选择一个不能为赵家延绵香火，还有着龙阳之好这等会令人羞耻，遭人笑话的世子吗？”
“若是输了，丢弃一个不能诞下子嗣的嫡长子出去定罪，便能保全整个家族的荣耀。”
姜离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她继续道：“我若是镇国公，会毫不犹豫地弃了你这窝囊无用的儿子！再将私生子接来，就记在你母亲的名下，如此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嫡次子。长子死，次子继，镇国公府的世子之位，理所当然是他的。”
赵子攸被逼到了门前，实在退无可退，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曾经他摇着头，嘴里喃喃着：“不会......父亲说过，赵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是呀，他是说过，但也仅仅只是曾经说过而已。”
姜离将‘曾经’二字咬得极重，她缓缓蹲下身子与赵子攸平视，目光陡然凌厉了起来。
“赵小公子，你还看不清形势吗？你的绊脚石不是本宫，亦不是沈妄，而是安王。”
赵子攸一愣，“安王殿下？”
“本宫知道，你父亲现在一门心思想要推安王登基，自己做辅政大臣。从古至今，这样的事情一向是五五分成，赵小公子，何必拿前程去赌一个不确定的将来呢？如今安逸富贵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赵子攸咽了口唾沫，眼神开始逐渐迷散：“可，可父亲他不听我的......”
“没有关系。你想过没有，若安王死了，没了利益诱惑，你父亲又怎会将你推去顶罪？到时，再杀了柳氏母子，赵氏一族的万贯家财和国公爵位，照样还是你的。”
姜离亲眼看见赵子攸的眼中燃起了跃跃欲试的火光，在权力和财富的面前，什么父子情、兄弟爱，全是风里的猫尿狗屁，一文不值！
“可是......可是我没有孩子，你不是说父亲不会让一个......”
“孩子而已，又有何难？”
姜离径直打断了赵子攸的话，她轻松一笑：“待你承袭了爵位，从宗族旁支里过继几个孩子在自己的名下又有何妨？最重要的是，你得是一言九鼎的赵国公，而非任人鱼肉宰割的赵小公子。”
“赵子攸，你记得，这世上谁人的利益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自己。你想为了那群明面上尊敬你，暗地里嘲讽你的族人们去把命给搭上吗？”
赵子攸额上冷汗涔涔，他被姜离说的无比心慌，赵家的那群人就是瞧不上自己！从来都瞧不上自己！
府中的奴婢下人们也是表面上一口一个赵小公子的喊着，背地里一口一个赵大草包的骂着吗？
就连父亲母亲也说过，若长姐是男子，那该有多好。其实，他们早就想有一个新的嫡子了吧？
安王又有何时将自己真正的当作骨肉兄弟？
“啊啊啊啊！闭嘴！你闭嘴！”
赵子攸忽地大叫了起来，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像是疯了一般。
姜离皱眉，这么不经吓？
她怕真的用力过猛，将人给一下弄傻可就不好了，姜离扭头看了一眼沈妄，这一招叫攻人心防，也是沈妄教过她的。
只见沈妄面色如常，朝着她无声说话：放心，继续。
姜离颔首，她一把抓住了赵子攸的双手，用力扯下，逼着他听自己说话。
“赵子攸，赵端真的看重你吗？你仔细想想，你的父亲是不是近来对你越来越不上心呀？为什么啊，你可是唯一的嫡子啊，为什么他就瞧不上你了呢？”
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泛起的是猛禽面对猎物时的兴奋。
“一定是柳氏和那私生子的原因，他觉着自己后继有人，柳氏又比你母亲貌美，他想要把你的家产，你的爵位，你的一切统统都留给那对母子！而你赵子攸，只配做他们母子的垫脚石！只配为了那帮看不起你的赵家人去死！”
“啊！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安王！杀了赵端！杀了赵家人！”
赵子攸被攻破了心防，情志彻底失控，咆哮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