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愣一会儿,片刻后,他难以置信的伸手去拿了起来。
他们兄弟之间有过一个约定,若是求人带话给对方,便用一小块银子作为凭证。
看见这个,张君打消了顾虑,目光亦是逐渐坚定,他朝着姜离重重叩首下去:“既有此银为证,那么小人,甘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绝不反叛。若违此誓,不得好死,不入轮回。”
“本宫只要你做一件事。”
张君低头,哑声道:“娘娘吩咐。”
“一会儿,残月带你从暗道回宫,沉落在宫中接应,她会带你去找傅让和云凝。你要做的事不算简单,本宫要你这样做......”
姜离与张君耳语了好一阵子,期间,张君的眼睛在逐渐放大,一同张大的还有他的嘴巴。
听完,张君愣怔了好一会儿,“是,小人一定办妥。”
这时,有一个天牢看守快步走了过来,他朝着姜离行了个礼。
“娘娘,沈掌印过来了,看着面色不善。他手握皇城司令,可自由出入庆国境内的所有牢狱,我们不敢拦。”
“既拦不住,让他来就是。”
残月跨前一步,单手拉住张君的手就将他给提着站起,忧心道:“主子您一切小心,属下一定会保全赵妃与张家兄弟的性命。”
姜离微微颔首,“好,去吧。”
待残月和张君离开了片刻之后,姜离便听到一阵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踏来。
沈妄来了。
姜离转身走了回去,重新坐在草席上。
她向来挺直的脊背弯曲了下来,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又扯出来几根稻草,双手灵巧的低着头编织。
脚步声由远及近,面前的微光逐渐被一整个黑影覆盖,黑影没说话,但姜离能够察觉得到有一束炽热的目光正在紧紧凝视着自己。
她连头都没抬一下,声音也因为长时间没喝水而有些沙哑,“你来的好快,心口伤处的药换过了么?”
沈妄未答。
姜离手上编织的动作也没停,继续说道:“长命和百岁是被我迷晕的,方婆也是我带走的,你别怪他们。”
沈妄仍旧不做言语。
“啪——”
沈妄扔了一串钥匙进来,姜离循声望去,苦笑着:“牢门钥匙吗?给狱卒还回去吧,丢了钥匙,他们会挨牢头的板子。”
“是啊,狱卒丢了钥匙会挨板子。”沈妄缓缓蹲下身,一手紧攥着铁栏,目光偏执,“姜离,那人若丢了信任会如何?一次次的欺骗和利用,又会如何?”
姜离沉默了半晌,心尖一酸,道了三字:“对不住。”
“沈妄,我在坤宁宫给你留了一份大礼。”
“梳妆台下有一暗格,右侧麒麟瑞纹的眼睛就是机关,你将麒麟的左眼连按三下,暗格中会弹出一个锦盒来。里面有一个地址,你亲自去一趟,赵端放在苗穗庄的那些火药、硝石全部在那里。”
沈妄皱眉,“赵牛不是一直不愿意说出地址吗?你是怎么找到的?”
姜离看着他,微微一笑,说道:“他是孩童心性,我待他比赵端待他好,他自然就会更听我的话。”
赵牛是个孩子,都知道分辨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利用之人,然而姜离却不怎么都不知道。
“里面还有一份万人血供书,这个你应该熟悉。过去的一世,我正是靠着这份血供书才将赵氏一族彻底踩入了尘埃。”
过去,姜离为了得到这封血供书花费了五六年的时间,不知道折算了多少人手,甚至还险些搭进了自己的命。
血供书中有万名百姓联名指控镇国公府仗势欺人、鱼肉百姓、草菅人命、中饱私囊。
不但克扣公银,还多次贪墨赈灾银、赈灾粮,赵端屏蔽圣听,结党营私,招兵买马,囤积火药,意图篡位。
姜离起身,她的脚步走的异常沉重,将手上的一条草编鱼递了过去,“沈怀谦,我会助你巨鲸化鲲鹏,一飞冲天九万里,名垂青史万万年。
“从今往后,天下之人但凡谈及庆国,不会知傅氏皇族,不会知镇国赵家,亦不会知妖后姜离。他们只会知你,这千古以来的第一权臣,沈怀谦。”
沈妄垂眸,目光紧盯着姜离递来的这条草编鱼。
她儿时的时候,最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偏偏她手又不巧,教了多少遍还是编的一团乱。
所以,姜离总缠着他给她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自己也会编了?如果她学会了,那是不是就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我来的时候一直在想,当年那块稀罕的天陨铁到底是拿去打了匕首,还是给你做了一颗心。”
沈妄声音低沉嘶哑,他没有去接,只是眸底一片猩红的看着她,“你替碎星和残月考虑,替长命和百岁考虑,替云衡和云家考虑,替赵沉落和符三七考虑,就连区区一个守门的狱卒你也会去考虑。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