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众人也走到了鹿城驿站。
姜疏舒出了一口气:“过了年,阿兄就二十有七了,寻常像他这样年纪的世家公子,只怕家中孩子都有大大小小一院子了。”
“疏小姐!”
李太极从后走来,犹豫开口道:“下官知道辞公子是刻意躲开的,诸位一路舟车劳顿,休息片刻也是应当。但若是可以,下官还是想要亲自面见辞公子。前一月,家父因病离世,闭眼之前就想瞧一瞧这唯一的孙女,于是下官将小女接来鹿城。现下,人就在城外寺庙,下官想......还望贵人成全。”
“生死事大,郡守节哀。”
姜疏敛眸,婉拒道:“只是后面一事,还恕我无法成全。再说,郡守也是说笑,我们二人是做妹妹的,阿兄的想法岂能被我们左右?郡守若要面见,大可亲自去寻,我们不会阻拦。”说罢,姜疏侧首:“阿离,走。”
李郡守肩膀一塌,整个人都显得无比落寞。
忽然,姜离刚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又折返了回来,她问道:“往事种种,我已听阿姐说了一遍。郡守执着的,无非是以为李姑娘是因为我兄长将自己禁锢寺庙之中,但若是李姑娘自愿留下,以身侍奉三清呢?”
闻言,李郡守忽地抬头,眼中闪现一抹希冀。
“若是小女执意于此,若是小女真的不为其他,只是喜爱佛门清静。那么下官,愿意成全。”
姜离抬眼瞧了瞧天色,道:“郡守爱女之心,日月可鉴,天地皆明,令人动容。”
李郡守没怎么听明白姜离的言下之意,同时也猜不透姜离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他多年在鸿胪寺与形形色色之人打交道,看人一向是准的,面前这位姜少主,是个更胜其兄姐的狠绝之人,最好是远离。
“姜少主的意思是......愿意去劝说辞公子?”
姜离一笑,没说啥,但也没说不是,顾左右而言他道:“赶了两日路,实在是疲乏,有什么事都等明日再说罢。今晚我们还会有一队车马来到鹿城。还请李郡守不辞辛劳、遣人相迎,将人和车都好生送来,我们见了人,自然会有决断。”
李郡守只得应下:“是,姜少主放心。”
“有劳。”说着,姜离挽住了姜疏的胳膊,跨进了驿站,倏然,她又顿步回头:“李郡守。”
刚刚才松了半口气的李郡守一下子又屏住了呼吸。
他急忙躬身,听候吩咐:“下官在。”
姜离浅淡一笑,揶揄他道:“忘了同您说,车上尚有伤员,只怕受不得什么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我的这一双眼睛随阿姐,沾染不得一粒沙子。”她微笑着,一字一顿道:“还请郡守大人,严以御下,清白做人。”
“是,谨遵姜少主吩咐。下官牢记于心,定日日自省,必不敢忘。”
这句话,是在敲打他呢。
驿站之内
茶香渐起,炉火升温,房内的布置明显是用了心思的,木松熏香在燃,起了阵阵白雾,缭人朦胧。
姜辞和杨镜一直没有回来,估摸着还是想要躲开李太极,于是在外面用饭等天黑下来再回来。
于是,姜离和姜疏就先行用了膳食。
“你这是想要收服李太极,让他往后为我们所用?”
姜疏一面说着,一面在给姜离剥虾吃,笑道:“阿兄回来若是知道,定要哭给你看。”
姜离捏了一颗虾送进嘴里,“我猜也是。但阿姐还是猜对了,我就是觊觎李家的助力,自太祖爷一朝就存在的老臣,至今也有八九代人了吧?人都说,富不过三代,这李家即便如今不似从前繁华昌盛,但百年根基一定还在。”
姜疏皱了皱眉,问道:“用李家去斗萧家?”这话一出,姜疏便觉得不可能,轻笑道:“蚍蜉撼大树,只会损伤自身。”
“萧家这头巨兽,光靠任何一家都不顶用。蚍蜉虽小,但胜在量大,胜在心齐,胜在技巧。”
姜离眉梢染笑,眼底的寒意直达心底,声音清脆悦耳,言语嚣张狂妄:“倘若,天时地利人和皆备,那么我手中之剑所指方向,即便是苍穹巨兽,也难逃一个死字。”
姜疏停下了手里面的动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或许,真的就如叔父所说的一样,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阿离就是最合适的姜氏少主,她比任何人都要适合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北梁。
姜离手里端着汤碗,一口一口的舀着热汤喝,“鹿城是最靠近南庆的一座城池,地形易守难攻,凡是要去往南边,鹿城都是必经之地。若是......”
过去,姜离对北梁的了解颇少,但她记得就在自己掌权后的第三年,北梁张氏皇族被一女子屠戮殆尽。
那女子在杀死皇族中人后,便自焚皇宫。
皇室绝种,世家坍塌,整个北梁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那时候,姜离和沈妄难得意见一致,联合了西、东两国一齐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