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入凤仪宫那天,是你安排青青来见我,大婚第二天也是你叫她去我寝宫找我的吗?”姬无患问道,“你怎么觉得我一定会收她做女儿呢?你直接命令我——呃那我一定心不甘情不愿——算你厉害。”
赵宗承嘴角浅浅上扬,环着姬无患的手便又加了几分力道:“你一定会管青青的。因为她和你一样都是被自己父亲抛弃过的孩子。”
“呵呵……”姬无患尴尬地笑了笑,想到那个动不动就要往死里祸害自己的渣爹,就莫名其妙地想哭。
一片泛黄的树叶打着螺旋飘到了姬无患的衣袖上,姬无患拾起树叶,默默念叨一句:“叶落知秋啊。”
赵宗承深邃的目光直直地望着东方,悠悠地说道:“也该有个结果了!”
几日之后,华国朝堂上。
东方远立于众臣之前,对着病恹恹的华王慷慨陈词:“自华国——不!自神都建国以来还没有哪家将军让人如此羞辱而不自尽的,臣请大王赐沈巍一个体面的死法!”
武将队伍中周靖站了出来。“大王,臣认为胜败乃兵家常事,中原各国作战以攻心为主,沈将军多年与戎狄作战习惯了直来直去的打法,失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况且这是我军第一次与中原军队作战,无论输赢都是意义重大的一次战役。何不等沈将军回来让他将本次作战的得失总结一翻,以供后人借鉴,何必要赐死沈将军呢?”
东方远斜睨了周靖一眼,道:“周校尉,假若你被敌军擒住,脱了衣服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你当如何?”
“我……我……”周靖涨红着脸,他心下想着:自然是以死明志。
东方远气愤地说道:“三军将士都看着呐,主帅被如此羞辱,他们哪来的士气打仗啊?那是我华国的颜面,你让我王如何在中原诸侯面前立足?朝奉天子时,我国使者怎会不被耻笑?”最后两个字东方远说得咬牙切齿。但他仍觉不解气,又补充几句:“如果说他因作战被敌国俘虏也罢,可他是主动挑衅覃国大将的啊——如今这场仗完了,荣国不过丢了三座城池,而沈巍丢的可是华国的脸啊———”
华王斜靠在坐塌上,止不住地咳嗽。
赵宗承轻轻拍着华王的背,取来茶水递到华王面前,“大王,请喝茶。”
华王轻轻呷了一口茶汤,气息平稳一些后,对赵宗承说:“太子,这事你怎么看——咳——咳——”
赵宗承起身,朝华王行了稽首礼,方才缓缓开口:“兵败确实是沈将军大意所至,按华国的法律,把沈将军革职抄家也不为过,可沈将军西征时又有救驾之功……于公于私这件事都很让人为难。儿臣认为大丈夫能屈能伸,知耻而后勇,不必赐将军死刑。”
华王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赵宗承,心道:好一个'于公于私',若本王不处置沈巍,便是徇私,若是处置了沈巍,便等于自断一臂,太子啊——
“国法尊严,兹事体大。”华王剧烈地咳嗽一阵道,“刑狱属定沈巍的即可,祸——不殃及亲属……咳咳……”
华王朝众人挥挥手,随身旁的太监吩咐道:“咱们回宫吧。”
朝会以华王的落寞离场而结束。
太子府揽月阁中,沈夫人紧紧握着沈珂的手,声泪俱下地恳求道:“好妹子,你去求求太子,让他放你哥哥一条生路。”
沈珂紧紧皱褶眉头,因害怕而不停地颤抖着:“嫂嫂,太子这几日不在府中,我又出不了府,可是哥哥究竟犯的什么错,大王竟然要处死他?”
沈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柳氏那个小贱人,扮成小厮随着你哥哥出征,许是她怂恿你哥哥和覃国主帅对赌,你哥哥赌对方的人头,对方赌你哥哥的尊严。你哥哥输了,对方主帅便将你哥哥扒了个精光,挂在城头,荣国军队不顾你哥哥死活强硬攻城,打了三天三夜,你哥哥就被挂在城墙三天三夜……柳氏那小贱人竟趁乱逃走了。”
沈夫人在沈珂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沈珂虽未大哭嚎啕,但心下早已慌乱不堪。她目光不经意落在赵彦钰玩过的木剑上,心道:大王已经下令,哥哥回天无术,而我是太子长子生母,有儿子傍身罪不至死。如今之际唯有保全自己。
“嫂嫂,你是知道的。太子并不中意我。”沈珂颤抖着说道,“我能得势靠得也是哥哥,如今哥哥犯下滔天大罪,我们回天无术啊,嫂嫂——你先回府,照顾好孩子们吧!”
沈夫人一怔,道:“你的意思是你不管你哥哥了吗?”
“如今我也没有把握说动太子,万一太子迁怒我和钰儿,我的后半生也没有指望了啊!”沈珂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氏从地上爬起来,木然地走了出去。沈珂望着嫂嫂的背影,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几日之后,沈府传出沈夫人自戕的消息,沈珂在重重打击下一连病了三个月。
霜寒已至,阖府上下准备着迎接新年,唯独揽月阁内冷冷清清,几个月下来沈珂消瘦了许多,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