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小雨远远望见汪浩然在张文英宿舍门前转悠,便明白这位汪教授是在找张文英,但吃了闭门羹。她跟张文英一个省来的,还曾同在一个处工作过,自然熟悉。
那天听讲座,她俩便坐在一起,她随大流走到门口时,听见有人喊张文英,而张文英却矢口否认自己是张文英,当时她就觉得有些奇怪,没来得及问她。刚才,在那么多同学面前,担心汪教授难堪,她未把话点破,也没给别人问话的机会,而是把他礼貌地请了过来。
有一种女人,拥有与生俱来的漂亮与美丽,常常形成直接的视觉冲击波。也有一种女人,通过后天的修养,以知识和气质见长,好比陈年老酒,历久弥香。王小雨就属于后一种。但是,尽管人与动物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有思想,人们平时还是懒得用脑子去思想,而是习惯于用眼睛,用眼睛的直觉。也许是人尚未彻底进化,还留有动物的遗传基因吧。所以,获得男人青睐的,往往不是那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才女,而是拥有天使脸蛋和魔鬼身材的美女,也不管她是脑残女还是才女。即便可能是才女,在男人眼里,那个才字,往往排在小数点后的无数位,大可忽略不计。
当然,短缺经济时代,一个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女性短缺,尤其在机关,呈现得更为明显。那时,只要是女性,只要在某一机关上班,恐怕或多或少都会有众星捧月的感觉。唯独这个王小雨没有。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想当月亮,因为正如和尚认为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她认为院子里的男人是老虎,千万千万不能碰。
不想做月亮,不等于就不是月亮,不等于对别的月亮视而不见,更不等于对星星与月亮的故事视而不见。
当年在省委大院时,王小雨就无数次奇怪过,为什么有事没事的,那些男同事总爱往张文英那儿跑。而自己这个高学历的大才女,却无人问津。奇怪归奇怪,她从未像一般女人那样心生妒忌,而是善意地一遍遍提醒张文英,把男人是老虎的话反复讲给她听;她也帮她驱赶过,驱赶蜜蜂或者苍蝇一样驱赶男同事。但赶走一群,又来一群。
王小雨只得随同其它女同胞一道感叹,这世上的男人就是生得贱。可骨子里,她是不是埋恼怒、是不是气愤,这些男人为什么不在她王小雨面前发贱;是不是潜意识里其实妒忌张文英得无可无可的?
难道这个帅气而又有才气的汪教授也是贱骨头?
虽然仅听一次课,虽然早已过了崇拜的年龄,王小雨对这个汪浩然已经颇有好感,甚至有些崇拜。而且如果年轻十岁,说不定还会一见钟情。但这不是她王小雨的性格。尽管她没有闭花羞月之貌,却自视甚高,几乎还没有男人入得了她的法眼。令她的处子之心产生触电般的感觉,还真只有这个汪浩然。
这是怎么了?
王小雨挥了挥手,似乎将这些浪孟的想法和那个帅气的男人,挥到了九霄云外。
王小雨很快就与汪浩然展开了热烈的交谈。
她向来不爱跟男的侃大山,更不可能跟萍水相逢的男人热火朝天地神聊海闹,这次真有些出乎自我意料。
得知汪浩然也是H省人,也是北大毕业,与她同乡兼校友,王小雨兴奋得简直要跳起来。有说有笑地聊了些北大故事,家乡轶事,并请教了一些国事民事还有政事后,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汪教授是来找张文英的吧。
是的,我觉得她好像我多年前的一位朋友。
好像,多年,多少年,为什么是好像?
十八年了,一直失去联系,所以只能说是好像。
那,我领你去吧。
随口就说出了汪洋大海那句话,张文英也不禁大吃一惊,难道自己仍然没有忘记十八年前的故事?吃惊之余,更大的伤感袭上心头。她泪流满面地坐回沙发,仍然抑制不住抽泣。
一会,她停止哭泣,心想,他是不是还记得那时候两人之间的嬉闹,如果记得,他就会等在门外。
张文英轻轻走到门口,从窥视孔里往外瞅,什么也没瞅到,犹豫着是不是打开门。忽然听见王小雨喊汪浩然,并把他请走了。她又有些怅然若失,重新倒在床上,继续独自伤感流泪。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有人敲门,边敲边喊,文英,我是小雨,开门。
张文英赶紧拿出平时那样爽朗的声音说,是小雨呀,稍等一下。
说着用毛巾仔细地擦干眼泪,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除了王小雨,还有汪浩然。
张文英你的架子可真不小哇,我们请都请不到汪教授,你却让他吃了个闭门羹。
王小雨边大声嚷嚷着,边陪同汪浩然走进张文英宿舍。
张文英故作平静地说,是小雨呀,什么事?
汪教授说你有可能是他过去的朋友,我就把他领过来,认一认。
哦,这不是给我们讲课的汪教授吗?您肯定认错人了。
汪浩然:奇怪,我有个朋友,也是H省的,也叫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