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是夜色迷蒙。
林豆蔻冷哼一声,将那只手毫不客气地扒开,嘲弄道:“王爷既下令打了人,何苦深夜窃玉偷香,岂不是褪了亵裤出虚恭,多此一举?”
萧吟知被她识破身份也不恼,带着一身冷气从榻上翻下,自顾自地坐在桌边,淡声道:“你在怨本王?”
“从来没有过期望,怎会有怨呢?”
林豆蔻笑得讽刺,她歪了歪头,看着萧吟知拿水壶倒茶,不由得抓紧了锦被,神色紧张起来。
那茶壶里泡着的……是金钮草啊!
倒出来的茶汤是青黄色的。
萧吟知鼻尖抽动,茶汤的气味意外地叫他心旷神怡,好像体内的毒素运转都慢了慢。
“嗯?”他轻哼一声,将杯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萧吟知愉悦地眯了眯眸子,理所当然地道:“你用的什么茶叶,倒是香气袭人。一会儿给本王带些走。”
看来是没能认出来金钮草,林豆蔻大大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啼笑皆非。
她对他的自我已经习以为常,但难免还是冷了语气。
“这茶叶是妾身从娘家带来的,已经所剩不多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请王爷自重。”
似是察觉到她的怨气,萧吟知指节落于桌沿轻叩。
他冷声道:“秦墨出身于神医谷,是本王身边唯一能用的大夫,身份不说贵不可言,至少也是有头有脸。你几乎废了她一张脸,本王不过是打了五板子,你有何不快可言?”
林豆蔻对他的话术可谓是嗤之以鼻。
不屑之下,就连妾身也懒得自称。
“那按照你所说,是要将我生生打死,才算是给秦墨出气?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打那秦墨?”
萧吟知眉梢蹙起,声音冷沉了下来:“无论为何,秦墨都是本王身边得力的人。你口口声声为本王着想,这点小委屈都不肯忍?”
林豆蔻趴在榻上不动,沉默了片刻。
看吧,有的时候对方不是不知道你委屈,而是权衡利弊以后,觉得你是最好牺牲的,所以选择伤害你。
好在林豆蔻并不喜欢萧吟知,并没有什么伤心的情绪,迅速组织好了语言。
她淡淡地道:“委屈不是不能受,只是要看是否值得,现在妾身以为,为了您受这委屈是压根不值了。妾身对王爷的确是一往情深,可是王爷从来没有在意过妾身的感受。人的心,都是会死的。”
萧吟知将杯盏搁置下来,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那“啪”一声却冷得很。
“林氏,你现在是越发放肆了。从来没有人敢与本王论‘值得’与否!本王站在这里,你无论心中怎么想,值得是值得,不值得也是值得!”
林豆蔻昂起头,黑暗里那双明眸亦是亮晶晶的。
她小声嘀咕道:“行,扯平了。”
“什么?”萧吟知不耐。
自然是她盗了萧吟知的希望——金钮草一事。
现在萧吟知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她,她也算是和萧吟知扯平了。
林豆蔻促狭地哼了一声,摇头道:“没什么……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便请回去吧。您也看见了,我还没死。”
萧吟知嗤笑,倏地起身走到榻边。
“本王给你带了上好的金疮药。”
林豆蔻大惊失色,道:“王爷,不用!我已经上过药了!”
“冷苑里的药物和皇家赏赐的金疮药如何能比?要是七日后你还是不能下地,耽误了参加宫宴就不是五板子能解决的了!”萧吟知冷笑道。
他的身影投射在林豆蔻身上,像是一座大山。
林豆蔻呼吸一滞,抗拒道:“可是我伤在……那里,你,你别离我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