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吟知松开了对她的禁锢，利索翻身下马，淡淡地道：“本王要谢你，本王不在京城的时候，你对平楚多有照顾。”
“不必言谢。”林豆蔻微微一愣后，正色道。
怪不得萧吟知对她的态度转变得又快又奇怪，原是觉着她有恩于萧平楚，故而也对她好了一些。
大概，是方才一段时间内，萧平楚对萧吟知说了许多关于她的好话。
林豆蔻感动得掌心渗汗。
实际上，她是有些心虚的。
其实自己也给萧平楚添了不少麻烦，至少追出京城那一次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顿了顿，林豆蔻又小心翼翼地道：“王爷，您心情这么好，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一口一个王爷，一口一个妾身，方才那副自在的样子去哪里了？”萧吟知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林豆蔻险些惊出一身冷汗，眼前这人可是暴君墨王，她刚刚放松得过了头，把这一点都忘记了。
要是萧吟知不高兴了，怕是转手就能把她给剁成肉泥！
“妾身方才失言了，都是仰仗王爷大人有大量，没有和妾身计较。多谢王爷。”林豆蔻只得硬着头皮赔罪，一时间也把要打听萧吟知为何高兴这事儿给忘了。
萧吟知盯着她看了半晌，冲她伸出手。
林豆蔻忡怔一瞬，把手搭了上去。
那只大手合拢，暖了暖她的手背，很快又放开。
“林氏，你陪在本王身边也有三载了，你觉得本王待你如何？”
一片花海中，除了风吹过沙沙作响的声音，竟是别无其他的动静。
林豆蔻深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妾身不明白王爷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妾身愿意和王爷说实话。其实……妾身不觉得自己陪伴了您三载，只觉得咱俩不太熟悉。”
冷苑三年，她过得悠闲自在。
而萧吟知此人，不得不说也是个格局很大的人，并没有特意为难过林豆蔻，反而算是成全了林豆蔻的休闲时光。
萧吟知哑然，一双凤眸流光溢彩，他捻了捻指间的薄茧，倏地道：“林氏，在本王离开京城这段时间你有功，本王总得奖你些什么，你想要什么？”
“妾身没什么想要的。”林豆蔻摇了摇头，倏地又展颜道，“若是王爷当真要赏妾身什么，妾身想要那匹白马。”
“只要它？”萧吟知颇为意外地皱了皱眉头，大手一挥，“你与白马有缘，赏你就是。”
林豆蔻笑眯眯地道：“多谢王爷。”
一切都很安静，平稳得不像是本该剑拔弩张的他们二人。
倏地，萧吟知将林豆蔻打横抱起。
天地倒转，花香漫天。
一瞬间，林豆蔻想到了许多成年人才能看的片段。
“王爷！”林豆蔻猛地惊叫，“不能在这里……”
萧吟知手臂一僵，嘴角微微抽搐，俯首注视着她，似笑非笑道：“你在说什么？”
林豆蔻往下一看，他是要把自己放在马背上，一切都是自己会错了意。
她浑身腾地一下燥热起来，忙借着单马镫吃力地爬上霁月的背，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萧吟知怀中一轻，幽香却还残留着。
他漠然一笑，意味不明地道：“林氏，你若是满脑子都是非礼勿言的事情，本王倒是可以成全你……”
“不不不……”林豆蔻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眼见着萧吟知的脸色黑了下来，她急急地道，“妾身蒲柳之质，配不上王爷……”
萧吟知心口堵着一团火气，冷道：“你知道就好。”
“那，咱们这是……回去吗？”她趴在马背上试探。
“你先回去吧。”顿了顿，萧吟知放缓语气，道，“认识路吧？”
“不认识……”林豆蔻茫然。
她第一次走这条路，怎么可能认识！
下一瞬，她爆发出尖锐喊叫。
“啊啊啊啊啊！”
霁月像是一道离弦之箭，顺着来路冲了出去！
在极致的加速里，林豆蔻破碎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原来——你是问霁月认不认识路啊！”
萧吟知沉默一笑。
嘴角的弧度半晌都没有放下去。
他顺着花海往里走，一炷香后走到了一个小山坡的坡尾下，驻足又驻足，才抬步往上。
锦靴踏尘土，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萧吟知重新站在那座衣冠冢前，目光晦暗，低声呢喃：“她……回来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能来祭奠这座衣冠冢呢？”
他盯着石碑前的地上，那有一块小小的糖渍，糖葫芦在风吹日晒里已经化了，留下的痕迹却是经年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