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嘶啦——”
林豆蔻伏在桌案上写写画画,时常眉头紧蹙,抬手撕下一张揉成一团丢在旁边。
神针站在她身边掌灯磨墨,定海躬身走进来,端了茶递上,眯着眼睛瞧瞧桌案上的宣纸,又拿胳膊肘轻轻碰了神针一下。
“神针,娘娘这是在画什么呢?”
神针微恼,伸出食指抵在唇上,道:“嘘!”
没见娘娘这么认真吗!
吵闹到了娘娘,那就是大罪一桩!
林豆蔻抬起头,转了转因为一直低着头而有些僵硬的脖颈,笑道:“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你好奇的话,直接来问我就是。正好,我也画完了。”
她将宣纸摊平,轻轻吹了一口气。
未干的墨迹散发着清香,在屋内弥散开来。
定海赔着笑凑近看,“嘶”了一声,搓着手道:“奴才眼拙,只觉得这画样看着很像是……马镫?”
“是啊,王爷把追光送给我了。我总是想着给追光送一份礼物。”林豆蔻微微一笑。
追光是她为白马取的名字。
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缘分,和动物之间也是一样。
总归真心换真心,彼此付出罢了。
“娘娘是真心喜欢那匹白马……只是,您画的是两只马镫?”定海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仅仅是两只马镫。”林豆蔻眨眨眼。
神针捂嘴笑起来,道:“娘娘总是有主意。”
定海挠了挠头,他看不懂具体的画样,也不认识画样旁边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一定是极为宝贵的,甚至可以在当代掀起惊涛骇浪!
林豆蔻盯着宣纸看了又看,确保没什么细节遗漏以后,挥挥手道:“好了,把这画样拿去给王爷吧。”
“是。”定海忙双手接过画样,躬身退了出去。
神针看着林豆蔻,看了一眼又一眼。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林豆蔻白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人,以后要得痔疮。”
“娘娘,什么是痔疮?”神针听不懂她的说法,只抿唇一笑,“奴婢是想说呀,娘娘嘴上说着这份礼物是送给追光的,实际上是给咱们王爷的。”
“嘎吱”一声。
正在做伸展动作的林豆蔻闪了腰,疼得嘴角直抽抽。
她猛烈摇头:“别胡扯了,我给他送什么礼物啊!”
“可能奴婢眼皮子浅显吧,奴婢总觉得王爷回来以后,娘娘是开心的。傍晚娘娘骑着王爷的马回府以后,就更开心了。娘娘您呀,心里有王爷。”神针噗嗤一笑,忙上前给林豆蔻揉腰。
林豆蔻傻眼了。
她愣愣地坐下来,半晌都没有开口。
她想让大脑转起来,说出一些华丽又有力的话反驳神针,但是心就像是石头,无法转动。
一定是腰太疼了,她缓不过神来了!
绝对不是别的原因!
圆月西斜,冷苑的门骤然响了。
“笃笃笃——”
神针起身去开门,高大的身影背光投射进来一片阴影,她惊愕一瞬,慌忙行礼:“王爷。”
竟然是王爷?
王爷来冷苑的确已经不稀奇了,可是,哪次王爷不是闯进冷苑,踹开这扇门的?
这一回,竟然亲自叩门……
神针跪在地上,咬唇忍笑。
王爷与王妃都是嘴硬的性子,但是看起来关系的确是有所好转的呀!
萧吟知抬手示意神针出去,步步走向林豆蔻。
林豆蔻坐在窗边正在忡怔发神,什么声音都未入耳。
骤然转身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险些从窗棱上摔下来。
“参……见王爷。”
萧吟知扶了她一把,沉声道:“坐在窗口做什么,生怕自己冻不坏?”
“我……”林豆蔻呼吸一滞。
她知道自己刚刚的姿态一定是极为不雅观的,在古代来讲,堪称离经叛道。
正要习惯性地请罪,却听得他低低道:“你若是想坐,回头本王命人在外面打一道帷幔挡风。”
林豆蔻彻底僵住了。
她不留神咬了自己的舌尖。
“哎哟!疼疼疼……”
她疼到跳脚,不慎撞了桌角。
扭伤还没好的腰一软,整个人歪斜了一下,便被一双臂弯沉稳接住。
“哎……”
这姿势是不是有点暧昧?
林豆蔻鼻尖冒汗,抬头,张唇,额头却倏然与他的嘴唇相触。
只是一擦而过,是个意外。
二人却呼吸急促起来。
林豆蔻摸了摸额头,余温尚存,那一接触之间,宛如雪花落额的一个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