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方在阁中注视这场盛大的流沙飞雪。
“如你所见。”混沌抬手抚过空空如也的花架,“她本来只想死在鲜花里,却又要在白骨里再死一回。”
“她不会死。”
陆十方认真地反驳。
“我就知道你留了一手。”
素纱在余光里不留痕迹,混沌背手踮脚在门槛上,兴味盎然地倾身以对,“你把生命寄存给她了对不对,借着规则漏洞维持她的存在。但她可当不成你的僭越者了,没了这层最高权限的身份,天道还是会抹除她的啊。”
“尘世渺茫,因果报偿。”陆十方克制地闭了闭眼,“你果然等到了。”
“等到什么?”
混沌故作不解地挑眉。
“发生之木归你,穹隆之土归我。”来自彼岸的魔物主宰睁开眼时,蓝瞳中似乎有两抹点亮的灯芯,瞬息间燃烧起了神性的金色,“交换吗?”
“我喜欢这个混沌的主意。”相对的眼瞳也被浓郁的金色占据,欣然而然将掌管的法则交易,“让我们将彼此的僭越者交换。”
落幕的花瓣起落在木灵团中,却未如前几次直接投奔他们,而是引路般地带出雾中的通道。
安息湖的湖水慢慢涨起,往事深埋于水下的泥沙,高低环湖的青山绵延了春色。
“归莫言子归,陆河远芳菲。”冷玉绳坠的面具少年盘坐在翠巅上,散乱的笔墨纸砚面朝春草,任他打着呵欠潦草地挥就法诀,“嗤之木落同,春秋两相违。”
“翡翠新满,十方变更。”秋柚下意识念出他接下来写的字,“荣彼唯恒,微醺发生。”
“麻烦。”魔子式微搁笔活动了下手腕,“你俩悟明白了没?”
“心境磨练?”秋柚悚然地听出他的意图,“不是,你怎么——”
“胆子也太小了。”对方回首时漆亮的眼瞳似有笑意,硬生生促狭得让她问不出口,“一点儿残影而已。”
“是有些强大的存在。”寒静梧态度审慎地面对,“留下的残影都保有些微神智。”
式微不置可否地挥手赶人,墨迹斑斑的纸张被风卷起,重新变回浓雾里的木灵团。
雾里却多出一双手将其拢住。
“只留这么点了。”柒花忧郁地伸指比划,破罐子破摔地打起商量,“我们打一架好不好呀?”